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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轻响,病房床头柜上的小灯被人打开,金执明看清了躺在自己右侧那张病床上的人是谁。
他起身下地,拿着自己的枕头走向对方那张床铺,刚站到床边熟睡的人就醒了过来。
顾星睁开眼睛望着抱着枕头站在他床边的人,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又做噩梦了?”
“嗯。”金执明没否认,“我想跟你一起睡。”
顾星往左侧移动一些让出半个床铺给对方,他发烧下午才醒就得知某人站在楼下,被一盆从五楼掉下来的花盆砸中。
等他躺下来后,顾星才借着不远处那盏台灯的光,看向对方脑袋上裹着的纱布,“下次走路小心些,你的脑袋再被砸一次就要修补不回来了。”
金执明将自己的枕头放下,躺在上面跟对方一起挤在小小的病床上。
对方关切的话语就好像他们真的是一对兄弟一样。
他将眼底溢出来的湿润藏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会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一定能修补回来。”
“爷爷跟你说什么了?”顾星醒来已经从周镜那里听说,阿星脑袋被花盆砸中之前去见了金老爷子。
“就说让我以后恢复记忆后,多让着你一点,说你的身体只剩下最后俩年时间了。”
金执明将金老爷子要求的原话,原封不动的送还给对方。
顾星听到这个要求,扯了扯嘴角没吭声。
金执明听着对方那缓沉的心跳声,同样勾起嘴角没再说话。
就在顾星以为对方睡着时,他听到了金执明仿佛自言自语的声音。
“哥,明天我要去见叶城队长。”
叶城俩个字,让顾星有些混沌的脑袋重新清醒了过来,他扫了一眼身侧面色沉静的人,“随便你。”
“我全部都想起来了。”金执明接着道。
他想起来三年前的那个深夜,所发生的一切。
也想起来那十四年内,他们的人生是如何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他也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顾星想要的是什么。
“挺好的。”顾星深吸一口气,抬手从一旁的抽屉里掏出香烟,点燃之前他想了一秒将烟递到一旁,“一起。”
俩个不睡觉的病人大半夜坐在一起抽着香烟。
金执明靠在床头抽着烟望着只有一盏床头台灯下的昏黄世界,难得有开玩笑的心情,“我们是不是一直都没有机会这样坐下来,什么都不做只是抽烟?”
顾星跟他并肩而坐,眯着眼睛吐着眼圈看着病床对面的影子“嗯了一声,”“在孤儿院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心底想这个小孩好孤独啊,我要去给他送温暖当朋友,结果你就吐了我一身。”
“那个时候我左眼刚看到很恶心的犯罪现场,正恶心的想要吐的时候,你手里拿着一个跟血一样通红的柿子就举到了我面前,害的我一下子没压制的住,只好吐到你身上了。”
顾星抬手在自己的病服上比划了一下,J时G “吐的我这里全部都是,那还是一件新衣服。”
接着他回到家翻开自己小时候的相册,望着照片上那张五岁的自己,跟孤儿院那个边哭边吐的小孩长得可真像啊。
“后来你就每天都往孤儿院跑,周觅之前被我左眼的画面吓到绝交,我就不打算再跟别人当朋友,结果你天天跑过来堵我,还拉着院长妈妈当说客。”
金执明想到那个时候的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院长妈妈还跟我商量,说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要是一个月后我还是不想跟你做朋友的话,就让你别再来打扰我了。”
可惜,他们也只认识了一个月的时间。
顾星也想到小时候的画面,他弹了弹手中的烟灰一脸嫌弃,“为了跟你当朋友让你当我弟弟,我每天回家都要跟段佳美一哭二闹,天天心底想着让你当我的弟弟,要领养你。”
后来领养是领养了,只是他们再也没有机会兄弟相称。
“段佳美很严格,每次在我哭的时候都会让我拿着镜子站在墙角对着镜子学你微笑,我很讨厌她。”金执明第一次没有再喊那个女人叫妈妈。
顾星认可的点点头,“我以前很喜欢她,后来也很讨厌她。”
“我也讨厌当金执明。”金执明面无表情的道,“我最讨厌那样灿烂开心的笑容了,明明我每天都看到的是地狱,可是却要每天当一个快乐无忧的金执明。”
顾星眼底闪过自嘲,“我也不喜欢当顾星,在一个语言都是陌生的城市,放眼望去全部都是陌生人。一夜之间所有人都抛弃了我,甚至我连辩解挽救的机会都没有。”
“你们在干什么!”
市六医院护士例行半夜巡房,路过这一处病房门口就闻到一股呛人的烟味。
等她推开门就看到,俩个穿着病服的病患坐在一起吞云吐雾,这画面看的护士血压都高了起来。
强烈呵斥他们将烟灭掉,又打开窗户让空气流通更换室内的空气。
“你们俩个加起来快五十岁的人了!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知不知道你们身上穿的是什么衣服!”
身高一米六二的小护士站在俩个超过一米八的病患面前,拿出了三米八的气场,“作为一个病患大晚上不睡觉,你们是还想在医院多住几天是不是?知不知道抽烟有害健康?五十岁的人了还这么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