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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得痊愈,至少在医生和家人面前是如此。
但他不能真的痊愈,他怎么能跟贺聆分开?
柏珩每天都会想贺聆,特别是在给他养的孔雀鱼投食时,他尤其想念。
他偷偷地想,不易察觉地想,想念像是疯长的藤蔓,将他整颗心都包裹得密不透风。
柏珩很讨厌身边的跟屁虫,害得他无法去见贺聆,可是他需要这些眼睛来向姑姑和哥哥证明他是一个正常人,果然,在他变成正常人的一年后,那些跟屁虫终于不见了。
他得小心一点,才不会被发现意图。
所以在撤去监控后的一段时间,柏珩依旧按部就班地过活,直到他悄无声息地逃离。
带他去A城的车子是黑车,车上有股很难闻的气味,不过柏珩想到很快就能见到贺聆,这些细微的不适也就算不得什么。
他迫不及待想跟贺聆说说话,说什么都好。
可是见了面、说了话那又怎么样呢,之后贺聆依旧会离他而去。
他得想个办法将贺聆绑在他身边才对。
贺聆果然是在乎他的,在见到贺聆追上来的那一刻,他甚至有一瞬间想放弃自己的计划,可是他还是将贺聆引到那条街道。
“这可是会出人命的事情,我不干。”
“三十万,不会有人追究你的。”
“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哪有人雇车撞自己的?”
“五十万。”
“成交。”
机车撞在身上真的很疼。
他眼前白花花的一片,生怕自己失去意识就再也见不到贺聆,只好努力地睁大眼想要看清楚贺聆的脸,贺聆为他哭了。
那他所作的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柏珩不后悔。
第66章 (一更)
手术室的灯久久不灭。
贺聆浑浑噩噩地在外呆坐着,手上属于柏珩的血已经干涸了,触目惊心的一片。
事情发生得太过于突然,他到现在都还不能回过神来,柏良得知柏珩出了车祸已经往A城赶了,估摸着再过两小时就能抵达。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终于从手术室出来,贺聆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甚至有了干呕的感觉,他连忙迎上去,在听到医生说手术很成功的身后才猛然地松一口气。
撞到柏珩的是重型机车,A镇有很多飞车党,这类事件偶有发生,医生已经见惯了,只不过柏珩不太幸运,有根断了的肋骨横向插入肺部导致局部出血,情况才棘手了些。
除此之外,柏珩还有中度脑震荡,左腿粉碎性骨折等问题,需要转入重症监护室观察一晚上。
“你不用太担心,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等过了今晚没什么问题就可以转回普通病房。”
贺聆再三道谢后,先到洗手间将血迹洗干净,又到窗口把费用缴齐,才折回重症监护室外看柏珩。
柏珩安安静静地躺在结巴的床上,如果忽略他身上的仪器,就跟睡着没什么两样。
已经是深夜两点多,贺聆累得手脚疲软,贺母的电话打了进来。
他已经跟家里报了平安,也跟家里人交代柏珩的事情,现下贺母是来询问情况的,得知柏珩脱离危险,贺母长舒一口气,“人没事就好,用不用我跟你爸过去帮忙?”
“不用,你们睡吧,小柏他家里人就快到了。”
“那就好,”贺母唉了声,“怎么会出这种事呢?”
贺聆斟酌再三,涩声道,“小柏他是为了救我......”
他回想起几小时前的事情,仍是心有余悸,如果不是柏珩推了他一把,他现在估计也得躺在病床上,贺聆头痛欲裂,“妈,我先守着小柏,你们不用太担心。”
结束通话,贺聆就在医院走廊的凳子上等待柏良到来,他明明疲惫至极,却半点睡意都没有,脑海里回荡的全是满脸鲜血的柏珩和那一句无声的对不起。
他差点就背负上一条人命了。
贺聆睡不着,几次跑到监护室的窗口去看柏珩,见到仪器正常运转着才能稍微安心些。
四点多,风尘仆仆的柏良终于赶到了,当他见到躺在病床上的柏珩时脸色铁青,他心系柏珩的伤,只是看了贺聆一眼就急忙忙去找医生询问伤情,在得到柏珩脱离生命危险时才有心情跟贺聆谈话。
贺聆把见到柏珩之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他双目赤红,“我没想到那条街道会突然窜出只车来,更没想到小柏会.......”
他不禁有几分哽咽。
柏良彻夜赶路过来,此时满脸疲倦,不过他到底比贺聆多吃了几年饭,很快就调整好情绪,沉声道,“他向来能为了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咬了咬牙,“两次。”
即使知道这两次都赖在他头上实在有些霸道,但此时贺聆却无心辩驳了。
柏良在医院待了半小时就要走,“你看着小珩,他醒了给我打电话。”
贺聆猜测他是去找肇事逃逸的车主,颔首。
天蒙蒙亮,贺聆一夜未眠实在有些撑不住,但靠在凳子上眯了十来分钟就惊醒了,他到洗手间冲了把冷水脸,又折回去看柏珩。
柏珩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像尊毫无生气的瓷像一动不动地躺着,贺聆冷静下来后又忍不住回想起柏珩毫不犹豫推开他的那一幕,这下他跟柏珩就更是藕断丝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