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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杀了人的。”旁边站着的人摇头说:“他是被警察救了的。”
警察这两个字溢出来,四周的人也都安静了些,老清洁工又“哦”了一声,说:“那咱们最后一个要小心了,万一报不了仇就完了,就差这最后一个了。”
四周的人安静了一会儿,最先开口的、脸上有疤的女人说:“最后一个,是老哥你的。”
老清洁工静默的坐着,过了许久,才长长的“哦”了一声。
他想起了年少时候的一些事儿。
他年轻的时候,可不是在镇里面的,而是在村子里面,那个时候还没出来打工的说法呢,上学的年轻人也少,他们那边也没有读书的说法,都是干活儿,种地,赚点钱娶媳妇。
他娶了一个全村最好看的小媳妇。
小媳妇是外来人,在他们村里没根基,但人很和气,与人为善。
小媳妇能干,贤惠,长了张鹅蛋脸,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特别贤惠,做饭好吃,每天把家里收拾的利利索索的,然后没事儿就洗衣服,做饭,喂鸡。
他们家院子都比别人家的院子干净。
回想起那段日子,应该是他最幸福的日子,哪怕都这个岁数了,但是只要想起来,就觉得心里头一阵暖洋洋的。
只可惜,好人不长命,他们家的小媳妇很快就糟了祸患。
那段时间,村里面要改革开发,有一个大腹便便的开发商来了他们村里,说要投资,要修路,要把他们村儿里面的柿子收走,卖掉。
村子里面的人听到这个好消息都高兴疯了,他们村里靠着山,山里面有满山的野柿子,如果能卖掉的话,那是很大一笔钱。
开发商来的那天是住在村长家的,正好那时候,他们家的小媳妇去村长家办事儿,被开发商看见了。
当天闹得很难堪,小媳妇甩了开发商一个巴掌,然后哭着回家了,开发商怒而走了,扬言不会投资。
而那时候,他还在外面种地。
再然后,他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家里面着了火,村人们、亲戚们都在外面看着,他丢下了手里的镰刀,疯了一样冲进去,发现小媳妇不着寸缕的躺在炕上,还有最后一口气,见他回来了,也不说话,就是哭。
他想把他的小媳妇抱出去,但最终也没抱出去,小媳妇说没脸见人,要死在这场火里,又说你要给我报仇,不能看你媳妇这么被人摆,被人躏。
他又裹着一身火冲出院子里,拿起地上的镰刀,要过去杀了那个开发商,被村民们拦住,关进了祀堂里。
他那时候都快烧死了,脸皮都没了,村民们怕他报警,坏了开发商的事儿,就把他绑起来,每天喂他点吃食和水。
他以为自己会死,但他没有。
他被关了大概两三个月,脸上被火烧过的痕迹结成了疤,开发商的路建成了,村长带着他年迈的母亲来和他谈,说给他一笔钱,让他以后当村支书,给他说个漂亮媳妇,让他忘掉过去,重新开始。
他记得,那时候,自己就被绑在祀堂的椅子上,看着自己年迈的、哭干了眼的老娘,点头了。
他出来后才知道,小媳妇的父母死在了深山里,据说是去给小媳妇上坟的时候失足摔了,老两口尸骨无存。
那天,他在炕沿上守着自己六十多岁的老娘坐了一夜,想烧个香烛,烧不了。
没人卖给他,他也不能买。
他媳妇死了,他要忍着,是为了村子里的人,他丈人死了,他连尸骨都看不到,他老娘活着,成了他被钳制的筹码。
为了他的老娘,他要继续在这个村子里熬下去。
一直熬到他的娘死了,他才离开这个村子,孤苦伶仃的飘到了现在。
“是时候该回去了啊。”老清洁工坐在椅子上,拍着自己的腿,一下一下的算:“村长家,二叔家,三公家,老林家,他们应该...也都记着呢吧。”
然后,他们一群人沉默着互相对视着。
直到某一刻,老清洁工操着一口浓重的乡音,喊了一声“走喽,走喽,回家喽”,然后站起身来往外走。
后面的人也慢慢跟着,他们像是一群沉默的侩子手,弓着腰、驼着背,带着满身伤痛,去找他们的仇人,报仇雪恨。
而在他们都走掉了之后,查到了线索,排查出了地点的专案组终于姗姗来迟,没抓到人,只是在地下室的幼儿园里看见了一圈摆着的小椅子,专案组的人伸手摸了一下凳子,凳子冰凉,人早就走了。
草,一帮人扑了个空!
专案组的人恨恨跺脚,冲身后跟着的人喊:“来,采集指纹!”
第39章 悍然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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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村庄。
冬日的村庄藏在清晨白雾之中,放了寒假的崽子们一从炕上爬起来,就呼啸着冲进了冬天里。
村里的土地都结的硬邦邦, 地上还裹着冰碴, 隔壁家的大娘把一盆脏水泼出来, 很快全都裹成了冰, 小孩儿在平地助跑,冲到冰面上,“呼”的一下滑过去。
滑过去的时候还会给自己配音, 嘴里呜嗷呜嗷的喊着, 冷不丁脚下滑一下就摔个大马趴, 然后坐在冰面上嚎, 嚎着嚎着, 旁边的朋友过来一拉, 小孩儿也就跟着站起来继续跑。
冬天的村子里没什么正事儿可干,一帮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聚在一起,要不然抽烟喝茶唠小嗑,要不然打牌赌钱搓麻将,大人们有大人们的乐趣, 小孩儿们有小孩儿们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