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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陈钊在昏迷的时候,谢予就跟专案组的人说过,他听见一个比较熟悉的声音,他给专案组提供了线索,但是专案组去抓人的时候扑了一个空。
“怎么没抓着?嫌疑人是谁?”陈钊急的抓耳挠腮,恨不得掏开谢予的脑袋看看事情的经过,但他越急,谢予就说的越慢。
“嫌疑人啊。”谢予掏了两下口袋,掏出了一个名片,递给了陈钊:“你也认识。”
名片是那种很普通的、廉价的名片,用手指头在边缘处一划,就会分出上下两层的那种名片,这名片被折叠过,中间有一道褶皱的叠痕,以至于整张名片还是呈微微弯曲的,陈钊拿起来一看,眯着眼睛看见了几个熟悉的数字。
百事通,电话:136xxxxxxx。
他浓眉一挑,抬头看向谢予。
谢予这时候才“嗯”了一声,他垂着头,漂亮的眼睫毛微微卷着,窗外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他的薄唇微颤了两下,过了片刻,才轻声说:“我那时候,隐约听见了百事通的声音,我…也可能是听错了,但是为了保险,我还是告诉了专案组的人,你晕倒住院的时候,他们去了百事通的事务所,没找到人。”
“局里查了百事通的购票记录,最近百事通都没有订票,据说还在他的出租屋里发现了百事通的身份证,显然,百事通走的很匆忙。”
“后来,我听包子姐姐说,他们审问了那些被抓的人,从他们的嘴里挖出来了很多消息,经过多方证明,确实是和百事通有关系,也就是说,百事通很有可能——”
谢予说到这里的时候,措词了好一会儿,然后才颇有些费力的,一字一字的挤出来:“他很有可能,就是小丑。”
陈钊本来没什么表情的脸逐渐变得冷锐。
谢予想,陈钊大概是回想起了过去和百事通之间的交往。
自打百事通被翻出来了之后,他过去的历史就被警局翻了个干干净净,连他以前出门爱在哪家饭馆吃饭的生活习惯都会被列出来,谢予虽然不在警局里,但是也从包子姐姐的嘴里面听说了一点。
百事通在G城待了很久了,久到起码有十年了,他跟陈钊很早就认识,在陈钊被下放到G城做刑警的第一年他们就认识了。
陈钊是G城土生土长的人,后来考到A市警校,早些年是在A市当刑警的,好像是犯了什么大错,从A市下放回G市的,这么多年就一直老老实实的在G城窝着,他来的第一年,就认识百事通这个地痞流氓。
其实也算不上是地痞流氓,顶多算是捞偏门的,百事通经营他那个“事务所”很多年了,常年招猫逗狗,什么三教九流都能碰上,也经常会踩上各种乱事儿,是警察局的常客。
陈钊之前因一桩案子跟百事通互相认识,这么多年来,双方一直都处于半个朋友的状态,相处模式就是百事通有事儿就上门来求陈钊,多数都是查看监控、找离家出走的小孩儿之类的,陈钊看心情帮,有时候心情好了帮一把,心情不好就踹回去。
陈钊一闭上眼,就能在脑海里勾勒出百事通的脸。
油滑,谨慎,狡诈,像是生活在地沟里面的老鼠,平时都用那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生活着,常年穿着一套油腻腻的衣服,见到他,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怂,以至于陈钊在拿到名片的时候,都有片刻间的不敢置信。
他以为的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实际上曾日日在他桌前打转,笑着求他去查一些陈年案子,他有时候顺嘴问一句,就能从百事通哪里听到一些人间惨事。
这世界上永远不缺惨事,各种各样的人有各种各样的惨法,有些人含泪把牙和着血往肚子里吞,这事儿过了,坎儿也就过了,也就算是翻篇了,有些人吞不下去,事儿也就过不下去,自然就心心念念的记着原先那点事,无时无刻不想为自己报仇雪恨。
陈钊这人就一个好处,他手紧,跟案子有关的事儿从不往外冒,顶多帮着百事通查一些监控之类的,但是也因为他帮过百事通的关系,很快让百事通跟队里的其他人熟络起来了。
百事通是个很会打蛇随棍的人,他很懂人情世故,也很会做人情,他在陈钊这里没能拿到档案,很可能就转去别人的手里了,一旦局里的某个人有片刻松懈,百事通就能得到很多内部资料。
陈钊越想越觉得手里那张卡片有千斤重,他正双目无神的想着呢,突然间手上一重,谢予从他的手里把那张卡片抽出去了。
陈钊抬起眼皮来,就看见了谢予的脸。
谢予把苹果都吃光了,也就不吃了,坐在那儿,修长的双腿踩在地板上,漂亮的脸微微昂起来,迎着光看着陈钊,然后把卡片揣回了兜里。
“已经都在抓了,迟早能抓到。”谢予这话说的干巴巴的,看起来像是安慰,但实际上也没什么用,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摸了一下陈钊的脑袋,低声说:“你好好歇着,别管那么多。”
短寸的脑袋,有点扎手的触感,摸上去的时候热乎乎的,掌心一摸上去,谢予的心里瞬间被这种触感填满了,提了几天的心一下子就跟着放下来了。
陈钊被摸的有片刻的怔愣。
他打从十几岁开始就没被人摸过头了,更何况是谢予这种后辈儿,直接就把他摸懵了,他微微抬了抬脑袋,才动一下,谢予就收回了手,粉色的唇紧紧地抿着,过了一会儿,谢予才说:“这件事跟你没什么关系,他骗你,你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