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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久“哈”地笑出了声,笑着笑着眼眶红了起来,他终于抬手紧紧搂抱住宁乐言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腰侧,滚烫的眼泪涌了出来。
“你说得对,”他收紧手臂,声音颤抖,“你说得对。”
仿佛佩戴已久的枷锁终于被卸下,一切都在枷锁落地时轰然崩塌。
宁乐言默不作声地摸了摸余久柔软的头发,仿佛触碰到了对方一样柔软的内心,他抬眼看了看窗外刺眼的阳光,不自觉眯了一下眼睛,想:
——然后新的世界,正在建成。
第38章 (正文完)夏天
当天下午,宁乐言直接把余久按在宿舍,没让人再出去上课,显然余久目前的状态也并不适合听那些乱七八糟的复杂天书。由于觉得专业课翘了不太好,说不定对余久最后评优有点影响,宁乐言还特地找到他们老师,给他请了假。
余久其实哭得不凶,但是眼泪流了很久,等到宁乐言发现的时候,腰侧的衣服湿了不小的一块先不说,他眼皮都快肿成桃子了——宁乐言当时想着这场景真是太难得了,余久可从来没有表现出这么直接外放的情绪波动过,要不是时机实在不合适,他都想当场录下来。
“然后等你老了放给你看,嘲笑你年轻的时候是个爱哭鬼。”宁乐言回忆完,一边拧毛巾一边对余久说。
余久坐在椅子上,听话地后仰,乖乖让他把浸了冷水的毛巾盖到自己眼睛上,一句话都没说。
宁乐言仔仔细细把毛巾给他敷好,把自己的椅子拖过去靠在他旁边,继续跟他聊天:“你看我上午给你发的消息没有?”
余久似乎想摇头,但是毛巾盖在眼睛上,又有些不太方便,一时有点僵硬,宁乐言就叹了口气:“就知道你没看。”
他的语气里带上一点上扬的高兴意味:“外面那盆花!今天长了个花骨朵!”
余久还是没说话,但他抬手精准地找到了宁乐言手,握住重重地捏了一下。
“不过我还是看不出来是什么花。”宁乐言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的开花。”
余久这一双眼睛足足肿了两天才好,当晚舍长他们回来,看到他这副模样,真是一个比一个惊讶,惊讶完了又开始忧心忡忡,宁乐言听到舍长十分发愁地问余久:“你是不是跟老师聊过期末考试的事儿了?这次有那么难吗?天呐,难到我们余久都愁哭了,我岂不是一定要挂。”
余久:“……”
宁乐言:“噗……咳,我没笑,别看我。”
他们没有追问余久任何事,只是很平常地跟他开了开玩笑,转头又去做自己的事情。
“感觉怎么样?”宁乐言趁机低声问余久,“没有那狗屁的数据条,更能感受到舍长是好人了吧?”
余久思考了一会儿,捏住宁乐言的小指晃了晃,没有说话。
然后他们听到舍长在阳台上大呼小叫:“我操!宁乐言!你那花长花骨朵了!”
宁乐言喊回去:“你知道得太晚了!”
时间过得飞快,老师们赶完了最后的进度,眨眼复习周也快过完了。
余久他们专业不仅课表魔鬼,考试周的安排也很魔鬼,所有的课程全部挤在了同一个星期里,考完这门立马去赶那门,不给人任何临时抱佛脚的余地,宁乐言每天都能看到两个舍友面如菜色、苦不堪言,有时候趁着余久不在,还要对他大吐苦水,说余久简直就不是人,哪有人在这种地狱安排表里还能那么自如、直接奔着最高级别奖学金去啊?!
宁乐言的考试安排则跟他们完全相反,他们专业的战线被拖得很长很长,好几天才考一门,抱佛脚的时间倒是充裕,但是整个过程都格外磨人,周围所有人都收拾收拾准备放假回家了,他还有好几门课没考完。
天气越来越来热,学期走到末尾,盛夏将至。
宿舍的空调每天都打到二十度以下,电费直线上涨,谁都不愿意在考试以外的时间出门。
宁乐言早早把花盆挪进了室内,只敢在傍晚太阳快完全落下去的时候把它带出去晒晒。
花骨朵越长越大,逐渐显出了一点花瓣的颜色——是很浅的黄色,开花后颜色应该会变深。
余久好像看出来这是什么花了,那个晚上一宿舍四个人围着含苞待放、看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盛开的花骨朵研究,你猜一句我猜一句,一群人仿佛一起养大了个小孩似的,谁都相当期待它开花。
当时宁乐言就发现余久忽然挑了一下眉,但是什么都没说,没有想告诉他们什么的打算。
于是他趁着另两个人去洗漱的时候问余久:“你是不是知道它是什么了?”
余久笑了笑:“你马上也能知道了。”
宁乐言还想再争取一下让他现在就告诉自己,余久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手机上是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但是余久回头看了一眼,身体忽然变得有些僵硬,半晌都没有动作。
宁乐言看看他又看看手机屏幕,忽然福至心灵,意识到了是谁给他打的电话,眼见着手机还在振动,但余久仍然没有反应,他一撇嘴直接伸手替他把电话挂断了。
对方也没再打过来,余久就像是松了口气似的,微微塌下了肩膀,探过身来抱住了宁乐言。
“不想接就不接呗,你妈妈打来的吧?”宁乐言道,“急什么啊,想说开以后有的是机会,不在这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