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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可也不愿意去问邓知遥,他站在那里,焦姨娘和王氏的话肯定都听到了,他现在一定在笑话她,一定觉得很解恨,她才不要去找他。
她撑着墙壁直起了身子,准备再回头去找一圈儿,一个踉跄,忽然往地上栽去,手腕突然被人扣住,抬起头,是邓知遥压着怒火的眉眼:“回去,你父亲,等改日再见。”
顾湄却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力气,一把便将他的手甩开,扶着木栅栏便要一间一间地找,邓知遥见她执拗,没了脾气,拉过她的手,抬指往其中一间牢房一指:“一炷香的时间,我在外头等你。”
他说完这句话便走了,不一会儿,狱卒过来,将那牢门开了,顾湄推开门走了进去。
顾知义的牢房里,只有他一人,比起方才顾府女眷的那一间,要空荡干净不少,她走进去的时候,顾知义正靠着墙壁,阖着眼,像是睡过去了一般。
这三年的光景,他像是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人也干瘦了下来,此刻看着,就像个再普通不过的老人,下了田,种完了庄稼,便找了棵遮荫的树,在树下打着瞌睡。
顾湄不知道,此刻的他是否清楚他的女人此时都因为他的过错而苟且活着,乱作一团,甚至比他这里的境况还要差些。又或许假使他知道了这些,会在意吗?
从来,他的这位父亲精力都放在朝堂上,内宅他很少照管,除非是和朝堂有了牵扯。
她走过去,大约是光线太暗了,走得近了才发现他衣上有那么多的血迹,想来是受了刑。心里忽然就发了些堵,她嘴唇颤了颤,轻声唤他:
“父亲。”
顾知义缓缓睁开了眼,像是聚焦了好一会儿,才看清了站在面前的人。他冲女儿勉强一笑,撑在草席上想要站起来,却半晌撑不起身子。
他有些狼狈地冲她一笑:“老了,不中用了。湄姐儿,坐。”
顾湄上前扶住他,又将他按坐了回去:
“父亲这儿可有伤药若没有,我想办法同他们讨些。”
顾知义朝她摆了摆手,往东墙角一指:
“那儿有些。我再怎么落魄,想要点儿伤药还是有的。”
顾湄走到东墙角那儿,果然有些伤药和纱布。取了走回来,替顾知义将原来缠着的纱布拆下,小心翼翼地给他重新换点药。
顾知义重新坐回草席上,仿佛方才的动作真的耗费了许多心神,他仍有些细微的喘,转头看着女儿清瘦的脸庞,目光便有些悠远,像一个老人,在回忆着过去的时光。
“你方才一来叫我父亲,我便知来的是你。小的时候,你大姐、四姐她们见我来,便往我身旁凑,扯着衣袖摇着衣摆叫爹爹。就你,每次站在她们后面,隔的老远,声音也小,只叫我父亲,我们湄姐儿打小就是个招人疼的。”
他说着话,见顾湄碎发在垂头间落下来,伸了手,想要替她别的耳后。只是伸到一半儿却反应过来,往身上擦了擦,才又替她捋顺了头发,目光里有慈爱,有悔恨,也有不舍:
“你说你出生的时候,那么小小的一团儿,转眼就这么大了,你们都长大了,我也老了。”
他收回了手,往眼角揩了揩,却不小心将灰尘落进了眼里,仔细眨了眨,却还是痒着。
于是声音便有些低,有些哑:
“湄姐儿,是爹这些年对不住你。我知道这些年你吃了很多的苦头,你这些年在邓知遥身边也不好过吧。我听说前些年你逃到西北去,如今又被他找了回来,他有没有为难你?”
他说完,不等她回答,又自嘲地笑笑:
“也是我没用,老啦,不中用啦,即便知道了,也没办法去给你撑个腰。”
“没有。”
顾湄的声音有些哽:“他没有为难我。”
顾知义有些傻呵呵的笑:
“没有就好,但愿你是个有福气的。这些年,总是听那戏词里唱,眼见他高楼起,眼见他楼塌了。可千回白转的,总也没听进耳里去。原来人心就是这样,总是高了还想再高。这些年是爹糊涂了,总往上看,如今跌下来,也是咎由自取。你不要为爹难过,我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本也就没几年好活了……”
“从前我总是一心扑在朝事上,对你们这些儿子女儿总是这失了照顾。这些天我在牢里却想的总都是你们,我还记得小的时候府里开宴,你盯着我桌上的那盘核桃酥,怎么都舍不得移开眼,我便拿在手里招你过来。你说你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怎么就那么多规矩,你那时先看了眼你姨娘,又看了一眼你母亲,最后才跑了几步跑到我跟前儿。偏生看着那核桃酥流口水,又不敢去拿。后来你长大了,嫁了人出了府,府里有的时候摆上一碟子核桃酥。盯着核桃酥的模样,想着我们湄姐儿那么乖的一个孩子,想着我们湄姐儿吃了那么那么多的苦,是爹对不住你。”
他叉着手按在脸上搓了搓,无奈又懊悔。
“爹知道你一直怪着爹,落到这副田地,你能来看我,爹已经很知足了。爹的案子翻不了个儿,你不必插手,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