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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远舟拔出电驴钥匙,下了车,打开大门,回过头看着仍坐在车上没动的陈漾:“不想进?”
陈漾坐到驾驶位上,脚下使力把电驴推进了院里。
房子上下两层,很旧,房东全家搬到新房后也并没打算再回来 ,夏远舟租的时候,房东给的价很低。
夏远舟给简单装修了一下,让它看起来并不像外面那么破。
陈漾站在一楼客厅里四下看了眼:“哥,这房子你买的?”
夏远舟从冰箱里拿出瓶矿泉水,甩手扔向陈漾:“租的,房东这边要拆迁,我可买不起。”
陈漾接过水,拧开喝了口:“再重新返修一下,住这里还是很不错的。”
“这还是我装修了一次的结果,”夏远舟说。
陈漾憋了憋嘴:“哥,你说的装修把墙刷白就行?”
“嗯。”夏远舟拿了罐冰啤酒,拔掉易拉罐,圈在食指上,喝了口,转身出了门,坐到院里的躺椅下。
陈漾站了两秒跟过去,低头看着夏远舟:“晚上就睡这?”
夏远舟仰头看着陈漾俯下冲着他的脸,下颌连着脖颈线,长而性感。陈漾眼神暗了暗,喉结不自觉上下一动。
院里没灯,客厅里的灯光照在陈漾背后,染上一圈柔和的光圈,使英朗的面部线条显得有些温柔。
陈漾脸越来越近,近到夏远舟感受他的呼吸拍在他脸上,隐隐作痒。
夏远舟拿啤酒的手不由自主得收了力,心脏快蹦出胸腔,喉咙发紧,连毛孔都竖了起来,大概空气里过了电。
他连一丝想避开的念头都没有,一动不动,眼睛盯着陈漾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陈漾还是没能进行下去,他撇过脸,尽量语气轻松地说:“我也要躺着。”
夏远舟暗自松了口气,心里又有些难以明说的失落和难过。
他坐了起来,一口气喝掉啤酒:“等着。”起身进了屋,不多会儿搬出条躺椅,放在旁边。
“哥,你这…”陈漾觉得不可思议,他本意是想和夏远舟躺一起,“你不要告诉我你以前卖过躺椅吧。”
夏远舟坐了下来,笑着说:“没,我爸一条,我妈一条,我一条,夏天就躺在这唠唠家常什么。”
“阿姨他们也住这?”陈漾回头朝房子看了眼。
“偶尔来住住…”夏远舟说,“你应该叫奶奶…什么阿姨!”
陈漾低头摸了下鼻子,也躺了下去,偏过头看着夏远舟:“挺舒服…”
夏远舟微笑着点了点头,闭上眼,听着夜里的风,拂过他的脸庞,带着陈漾的呼吸,酥酥麻麻,如蚁噬。
“这几年你都住在这里?”陈漾看着他说。
“没有。”夏远舟眼开眼,看着头顶上的树枝,“一年多吧。”
过了好一会儿,陈漾伸过手放到夏远舟手臂上,大拇指轻轻摩娑着:“为什么要躲着我?”
夏远舟回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略带愧疚地说:“对不起。”
“夏远舟,”陈漾坐起身来,有些恼意地看着夏远舟,“是不是今天如果我们没遇到,你这一辈子都不打算见我?”
自知理亏的夏远舟垂眸,神情有种像做错事等待大人惩罚的小孩:“没……”
“你什么时候走的?”陈漾看着他,“手术中还是后?”
夏远舟心中酸涩万分,过好几秒道:“脱离生命危险后。”
“为什么走?”陈漾追问,“明知道我脱离危险了,你为什么还要走?”
夏远舟被护士打了镇定剂睡了一觉,李云宝就告诉他,陈漾手术成功了,现在在重症监护室,见不到。
听到陈漾没事,夏远舟情绪却平静异常,他想老天对他还算有点怜悯之心,他摸着有些麻木的胸口,冲李云宝淡淡道:“好。”
一连在医院呆了几天,其实看不到陈漾,而且陈漾妈连重症监护室门口都不让他靠近,只能远远的站在,盯着重症监护室的门。
临走前一晚,他还是趁着陈漾妈有事临时走开一会,站到窗口边,低声说:“好好保重,陈漾,还有我也喜欢你。”
王曼为人蛮横霸道,但有句话说对了,他是个连亲生父母都不要的人,必定会带给身边人不幸。
他哥是,陈漾也是。
喜欢不一定是得到,只要他好好的,夏远舟自己怎么样都好。
他躲在楼梯间,捂着胸口,无声而撕心裂肺的流泪。
李云宝把那个工地承包了下来,夏远舟给他当二把手,工程结束的时候,李云宝给了他一笔钱,足够他在他们那买套房子。
“说好的,工程结束,钱一人一半。”李云宝知道他想拒绝,便堵了他的话。
他想在县城里再给二老买套房,被老爸拒绝了,说那钱让他自己留着,乡下住着很好。
夏远舟执拗不过只好作罢,但还是在城里给租了套房,在以前房子的附近,直到夏天考上大学,是个沿海城市,老妈说这辈子都窝在这个小县城里,还没看过海。于是,夏天的上学之行变成一家人旅行。
这个城市很干净,道路两旁有很多粗大的榕树,气生根从树枝上垂下来人从下面走过时,头顶扫着气生根以及从树枝洒下来的斑驳光点,让他很喜欢。
最喜欢的还是海边。
老妈也喜欢这个城市,想多住些日子,夏远舟同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