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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一下子安静下来。
钟萦低沉着声音道:“不要无关的内容。”
沈文大口喘息着,他一撩衣摆跪在地上,大声道:“钟判明鉴!我在堂上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绝无虚假!有张盛的例子在前,我又怎么可能在这里说假话?!”
他转头,恶狠狠地瞪着赵英诚,眼睛里涌上血丝,义愤填膺地痛斥道:“我绝对不可能……认错你!”
他眸中的仇恨让赵英诚一怔,瞬间说不出话来,半晌,他道:“你先冷静……”
他直接道:“我怎么冷静?!”
见他又要大声吵闹起来,钟萦道:“好了。”
她这一声,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沈文哽咽道:“钟判,我说得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定要我永世不得超生——”
他在地府多年,不可能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却仍然笃定地下此毒誓。
钟萦久久没有言语,她的喜怒藏于面具之下,两人并不知道她到底是怎样想的,都有些紧张,赵英诚也不禁遥望着她,心中如鼓一般作响。
许久,钟萦缓慢而低沉地开口:“沈文,纵使你现在千般愤怒万般不愿,我也只得告诉你,你也是知道的,任何人来判官府状告,都需要经过调查,方能判案治罪。”
沈文死死咬着牙:“是,我知道。”
“我会将赵英诚押至刑狱,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他都会待在那里。”
沈文浑身都在颤抖,他沉默良久,问道:“若是……”
“若是他真的如你所说,生前为匪,手下人命无数。”钟萦接过他的话,“我定然会将他打入忘川河底,受烈火焚烧之刑!”
这个刑罚真的很是重了。
据说是源自于万阴鬼山,灵魂会在永不灭的烈火中被焚烧永世,时时刻刻受着巨大的痛苦。
沈文对此刑略有耳闻,闻言,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接受了这个决定,他一抱拳,道:“是,多谢钟判。”
钟萦又问了其他一些事情,略微了解之后,便让他离开,沈文愤怒地瞪着赵英诚,眦目欲裂,看起来很想打他一拳,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径直离去。
钟萦道:“杨主簿。”
杨主簿顿时了然,带着赵英诚再次走向刑狱的方向。
大殿静了下来。钟萦坐在座椅上沉思许久,默然起身,向着大殿后的书阁中行去。
阁中放有魂书千万卷,每一卷都记载着一个灵魂一世的经历。而地府每一天,都要处理成百上千的灵魂。
若想找一份七十年前的魂书,可想而知,难于登天。
钟萦随手拿出一卷,缓缓展开。
这卷上的字迹并非出自她手,而是来自上一任的判官。也是……她的父亲。
钟萦对于她的父亲并没有多少的记忆。从她有记忆开始,就已经拜在梁沉门下。梁沉于她,如师如父。大恩大德永世不忘。但不知为何,他从来不向钟萦提及她父母的事情,只有非常偶然的一次,在她开始学习咒的那一年,他轻而低地叹了一句:“果然如你父亲一般……”
后面的话钟萦并没有听清楚,只记得从那以后,梁沉便对她愈发严格了,会要求她学习不适合她这个年纪学的咒法。学习超过她能力的咒法,后果就是被反噬,弄得浑身是伤。而梁沉,从来都是冷眼旁观,并不施以援手。至多将她送至鬼城内一个大夫那里。以至于后来,钟萦无师自通,会在疼的没法忍受时,自己偷跑出门,去找那名大夫讨药。
钟萦静静捧着那卷魂书,忽然心血来潮,单手捏诀,一个咒法便出现在了指尖。
无论是单手施咒,还是无需依靠绘画就能施咒,都是难度非常高的。
她能像如今这般,知晓地府所有法术,无论何时都能够得心应手的使用,离不开梁沉的教导。
钟萦凝视着指尖的光芒。
是的……
她之所以能够成为如今的她,是因为梁沉……
若没有梁沉,若没有师父……
她想得出神,连身后来了人都不知晓,手中的魂书被人拿走,她才猛然回神,转身去看,惊道:“阿寄。”
严寄站在她身后,闻言,微微一笑,说道:“师姐在想什么?”
钟萦低头道:“没什么。”
严寄和梁沉关系不好,她也不会在他面前说太多关于梁沉的事情。
严寄最开始来的时候,并没有现在这么剑拔弩张。关系之所以越发恶化,是因为他发现了梁沉教他的一切法术,都是假的。
钟萦也是无意间发现,严寄所习的法术都不太对劲,因此会在结束判官府的工作之后,教导他重新学习。开始还以为是他第一次学不得章法,后来他和梁沉闹翻,才知道梁沉从来没有打算教他真正的法术如何施展。
她也为此不解过,去找梁沉讨过说法,梁沉冷眼看着她,声音也如石头一般冷硬,一句“我自有我的打算”,便将他打发了。
钟萦便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