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遁默酒庄,山云铁行。
沈约之前有意识地蒙蔽自己,忽略了很多东西。
对遁叶的情衷是真的,但是野心也是真的。恐怕寒山的刺杀,也是真的。
街上叫卖桂花糕的人声音响亮。
但是再也没有那五个少年肆意欢笑的身影了。
只余皇城巍巍耸立的金碧辉煌。
☆、寒山大水
是夜,晖光凉如雪。
清冷的月辉落在那人轻笑着的眼里,雪又在下。
“奚盐,这次,确实是要谢谢你。”
季寒五官冷峻清隽,冷白的脸上温和平静。
那人自月色竹林中走出,青衣乌发,肤白如雪,双眸剪水,眉心之间的朱砂痣若隐若现,那一抹殷红似乎就要打破着竹林的寂静,正是奚盐。
奚盐乖巧点头,道:“小寒哥,这次,哥哥已经想起前事了。但是他能不能躲得过,还是要看着最后关键的一次。”
季寒点点头,似乎在思索什么。
“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奚盐自嘲地笑笑,“如果我预计的没有错的话,寒山今晚便会发大水。这一次大水,与轮回里的那一次大水是一样的。你一定要千万关注哥哥,别再让哥哥做不值得的事情。”
说到不值得,奚盐的眸浅浅落过一丝阴鸷,那是不应该属于他的情绪,但是却的的确确地出现了。
季寒只看向月亮。
“值不值得,只有他自己能选择。”
奚盐闻言沉默了半晌,道:“可是,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轮回里,三生门,我们必须要让哥哥活下来。”
季寒忽然笑了,声音弥散在风雪里:
“你放心,无论他选哪个,我都与他一起。”
同生共死,是他甘之如饴的事情。
*
势不可挡,那一泻千里的山洪像是吞吐天地的巨兽,黑白相间的江面全是漂浮的木筏枝干。
“救命啊!大水来了——!”
“娘,我害怕,呜啊啊啊啊——!“
“季寒——!“
景明侯府,沈约从噩梦中惊醒,他喘息急促,顾不上了,喊道:“青叶!”
“大人,大人,怎么了!?”青叶听到沈约喊得急促,以为他磕着碰着了,连忙跑进来看。
沈约看上去很累,但是却面容从未有过的慌张:“你去一趟太傅府,把季寒请过来;然后吩咐人下去,查一查寒山最近有没有出事!”
青叶让人为沈约擦了擦汗,连忙下去办事。
“杳杳,出了什么事情?”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沈约看着季寒从窗外翻进来,不免有些冷静地笑出声:“你竟然翻墙?你是一直在我窗外吗?”
原本他只是开个玩笑,但是没想到季寒竟然真的到:“嗯。”
嗯?沈约惊讶地看着季寒,嗯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真的在窗外守了一夜?可是为什么呀?
季寒看到沈约脸上神情变幻得厉害,只是敲了敲他的脑袋,道:“想什么呢,我有要务要办,结束了顺便来看一看你,不想听到你睡梦中唤我名字……”
什么叫在睡梦中唤他的名字……搞得好像他做的是什么那啥梦一样……
沈约羞怒地瞪了一眼季寒,道:“学人听墙角,不知羞耻!”
季寒闻言微微一笑,道:“听夫人的墙角,那不叫羞耻。”
“……不叫羞耻,那叫什么!“沈约脸上绯红一片,耳根都是烫的,强忍着镇定又说,“我适才,梦到的是寒山大水,真的好大的水,但是梦里面是下着很大的雪的,我见不着你……”
所以才喊的。你的名字。
季寒忽然心中一软,上前将人拥入怀中,轻声安抚道:“没事的,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沈约没了声音。他忽然闷闷道:“我也是。“
季寒的手轻轻捏了捏沈约的脖子,道:“还困吗?要不再睡一会儿。“
沈约觉得这个捏脖子的动作十分的熟悉,只是说不上来是什么时候见过。沈约摇了摇头,道:“我已经派人去看寒山最近的状况,寒山好不容易换来这些时日的平和,要是再发大水,那真的不堪设想……“
不知道多少百姓会家破人亡在那场大水里。
季寒的眼睫微微低下,道:”……杳杳。“
沈约抬头:“怎么了?”
“……你知道我这次深夜是办什么事吗?”季寒的声音低沉,似乎什么暴风雨来临的前奏一般。
刚刚被那个梦弄得心神不宁,竟然忘了问季寒为什么这么晚还出去,沈约连忙问:“什么?”
季寒道:“上半夜,青州传来急报,就在一天前,寒山大水。“
沈约闻言一时间呆着,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觉得心中隐隐约约的不安如影随形,这次寒山大水,恐怕和前几次都不太一样。沈约噎着声道:“……情况怎么样?“
季寒道:“不太好。往年寒山发大水一般都是在夏秋之际,这次却忽然在冬日大水,天象异常,大雪夹着洪水,首当其冲的就是在边境的士兵军队。而燕云大军就在边境,伤势惨重,我军情况也不太好,不过因为地势问题,我军情况稍微比燕云会好一些。“
恐怕这就是季寒大半夜就起来处理公务的原因吧。
“那现在怎么办?“沈约揣揣不安,”燕云与大燕这不明不白的战争,寒山又大水,那寒山的百姓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