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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崩毁厉害, 若顾浔投入了足够多的神志,是会头疼。
西辞抬手, 轻轻在他眉心一点——一股清透如泉的灵力便潺潺灌输进去。
“还疼?”
“不疼了……”
玄鹤从梦境里挣脱出来,砸在地下的声音很响。
方才的暧昧气氛被击碎,两人回过了神。
“师尊?”玄鹤头疼得快炸了,他恍惚了片刻才分清眼前不是梦境。
“可有受伤?”西辞侧身看向玄鹤,他眉眼间里戾气太盛,西辞扣住他手腕号了号脉,“内气怎如此紊乱?”
玄鹤没说话,察觉到西辞又打算灌输灵力给他调理,忙抽回手,“是弟子没调理好,有劳师尊了。”
西辞平和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梦里有他……”玄鹤有些烦躁,又有些苦恼,“弟子克制不了。”
“玄鹤。”西辞的声音总平和得让人听不出情绪,说什么都好像温和的劝导,“一百多年了,可想过放下?”
“最后一次。”玄鹤沉默了很久,才挣脱的梦境历历在目,两个人拉锯纠缠的时间长了,开始的爱意开始渐渐被磨平,纠葛到最后,还会剩下什么呢?玄鹤语调里有少有的疲惫,他合目又睁开,长叹一口气,“最后一次,若再不成……我便放弃。”
西辞没说话。
他从来对人宽容。
玄鹤起身时才看到西辞身后站着的顾浔,盯着自己——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上,一脸想吃人的表情。
他没心情理会这看人手都不顺眼的疯子,转而看向高台上皮囊炸裂成碎片已经昏厥过去的燕无道,“他这是怎么了?”
梦境崩坏,一燕无的修养,最多意识涣散,还不至于垂死。
燕无要是出事了……浮生酒!
玄鹤脑子里有什么炸裂开,匆忙上前,探了探燕无的气息。
万幸,没死。不过……周围的异样气息仿佛充斥在每一个角落,让人无法忽视。
“魔气?炎岭的人来了?!”
燕无脖颈上有一道黑色渗进骨血一样的长痕,玄鹤立马警惕似的看向顾浔,手中化出长弓,正打算搭箭,西辞便轻巧挪了一步挡在顾浔面前,“待醒来,问清楚。”
白影在顾浔眼前晃过,修长身影立在身前,似什么厮磨过心尖。其实西辞应该都知道的,但还是站在了自己这边。
“师尊!”这是摆明了要偏袒这小子!
“他救了你。”西辞见玄鹤有气,温和的声音里带点佯怒。
玄鹤很少见师尊这样,他徒然安静了许多。
他若有所思看了看顾浔,他想,那年的故事,或许又要重演了。
三人步出宫殿,西临皇城查探不出半分人气。
西辞本打算用灵力将西临皇城封印起来,奈何顾浔站他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袖,凑到他耳边,用玄鹤听不到的声音说,“我找人守着了。你歇一歇。”
没想到西辞还有仰仗小辈的一天?指尖凝聚的灵力一顿后,西辞将它散开了。
梦境里两人似乎习惯了彼此依靠——这样也挺好。
“解不开。”燕无被炎岭的魔气魇住了,玄鹤尝试几次,还是无果,下手的人的术法很厉害,除非本人要不很难解开。
川泽入轮回的时间只有两日了,玄鹤必须先赶过去。他只能将燕无锁在了酒罐子里,随身带着。
既然炎岭的人来了,必然是冲着乾坤镜去的。碧海会有一场恶战,他不想让那个人有危险。
玄鹤当即去了碧海,顾浔和西辞走不了。
燕无构建的梦境破碎,湖底下封印着的人若还没死亡,会在湖底醒来——迟一步就会死很多人。
虽然顾浔让炎岭的人守在岸口,但能坚持多久尚未可知。为今之计,他们必须很快找到燕无布下的万人坟阵脚。
梦境破碎后,燕无昏迷,布下的结界会淡很多,容易察觉到何处气息不对。
西临的繁华热闹像一夜谢了幕,顾浔与西辞并肩在走过这条街,没有小贩,缺了烟花。沿街屋门紧闭,连点灯光都不借。
夜太黑了……黑到顾浔感觉西辞垂着的眼里藏着不高兴。
他总是关心很多人,仿佛那些无干的人出事,都是他没保护好。
他不说,藏着,然后用自己做代价弥补。
顾浔是什么时候看懂这些的?或许很久了,他也像西辞一样装不知道。
顾浔与西辞并肩走着,黑黑的巷道渐渐亮起点微光,萤火点点散开,悄无声息间把这片死寂点明亮了……
西辞似乎有些惊讶,偏头看顾浔,顾浔弯弯眼对他笑,“我怕黑。”
少年眸子明亮纯粹,像攒了一整个夜空的星子。
西辞莫名被这点微光安抚了些许。
两人行过半座西临城,一种紊乱却又强烈的气息伴随着隐约出现的唢呐声越发清晰——
“姻缘庙?”
“嗯。”西辞与顾浔对视一眼,两人便赶去姻缘庙了。
果然,这座前几日还烟火旺盛的庙宇像一夜破败了一般。红灯的微光晃得像凄凉的怨灵,唢呐声断续响起,像哀嚎,像嘶吼……喜事吹成悲剧,里面葬着很多人。
充斥在其间的怨气仿佛马上会炸裂崩出,却又像被什么囚困在里面,随时流窜出更大的危险。
“你在门外——”顾浔抬手将西辞拦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