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织：......
    为什么她不知道。
    叶舟看了她片刻, 敛着神色，道：“你先去洗澡，一会儿我们再谈。”
    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 一脸懵地盯着他问：“谈什么？”
    “你以前说喜欢我这件事。”他从容地开口。
    “我没有！”慕织潜意识觉得他是又要‘开导’她, 连忙否认, 又认真严肃的补充道：“我觉得你之前说的很对，你年龄这么大，我图你什么啊，所以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她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
    叶舟一顿，眼神复杂地睨了她片刻，低声问：“是不喜欢了，还是不想喜欢了？”
    “先是不想喜欢，现在是不喜欢。”她有些逃避这个话题，抱着自己的换洗衣服，板着脸说：“我不想谈，你要再提，我就让你马上离开。”
    叶舟唇角抿直，一瞬不瞬盯着她的眼睛，喉结滚动了下，最后还是没有张开口。
    说不上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只是很清楚的知道，在她说不喜欢的那一刻，他的心跳跟着停滞了。
    慕织匆匆进了浴室，出来的时候，叶舟膝盖上正放着笔记本。
    他抬头看过来，说：“借你电脑回几封邮件。”
    “哦好，你随便用。”
    见她头发湿漉漉的要回卧室，叶舟叫住她：“去把头发吹干。”
    他的语气不容置喙，带了点强势，慕织脚步顿住，看了他几眼，又折回了浴室。
    叶舟一直忙到很晚，慕织也不好去打扰他，默默地帮他把次卧小床的被褥铺平整。她看着这个不够宽敞的小床，又想想叶舟高大的身材，觉得他今晚腿脚会舒展不开。
    慕织看他合上了电脑，便说：“今晚你去我的房间睡吧，这个床太小了。”
    “不用，足够了。”
    “那你洗漱完早些睡觉，晚安。”
    叶舟张了张嘴，话还未说出口，小丫头已经转身进了卧室。他微微皱眉，坐着没动。
    第一晚住在小房子，慕织失眠了。
    外面的雨声淅淅沥沥，天空时不时响起一声惊雷，闪电从夜空划过，房间有一瞬间的光亮。
    她望着窗帘，觉得一明一暗的格外诡异。
    慕织翻了个身，背对着窗户。她看到门板底处的缝隙透出明亮的光线，听到客厅传来细微的动静，顿时更睡不着了。
    叶舟进了浴室。
    浴室响起了淋浴声。
    她安安静静地听着，过了好大会儿，他开门出来了，然后听到了烘干机在转动。
    慕织干脆拿起手机刷起了直播。她在网上买了一些东西，越买越精神。毫无困意。
    强迫自己放下手机入睡时，楼上忽然传来断断续续的娇声，紧接着，楼板伴随着吱呀声响起。
    女人哭哭唧唧的，特别痛苦地在诉说着什么。
    慕织静下心来，竖起耳朵仔细聆听了一下，把破碎的声音拼凑到一起，她整个人都愣了。
    女人在求饶，然后又央求着快一点。不大会儿，楼板上的声音又重复响了起来，频率比刚才快了许多。
    她怔怔的，耳朵忘了收回来。
    楼上的人似乎很忘我，也可能是觉得夜深人静大家都熟睡了，竟毫无顾忌，声音一点也不知收敛。
    慕织想起今天从超市回来见到的那个女人，一脸风尘，打扮的妩媚妖艳，妆很浓，让人看不出五官到底是何模样。当时她身后跟了一个男人，但看到叶舟时，她的眼神赤|裸|裸，明目张胆的朝叶舟抛了个媚眼，然后带着男人上楼了。
    叶舟压根没看她，自然没发现自己被勾|搭了。在他们上楼时，慕织扭头瞥了一眼，不小心瞧见男人伸手朝她挺翘的臀上捏了一把。
    顿时，她那一双眼睛简直无处安放。
    黑暗里的声音格外明显，慕织刚开始因为新奇还能淡定地听上两句，听着听着，她脑子里不由自主描绘出了那幅画面。
    她感觉脸颊滚烫。
    最后，她掀起被子开门出去了。
    叶舟还在电脑前忙碌，看到她出来微微诧异，再一瞧，她脸颊通红，整个人好像要烧起来似的。
    他心里一紧，连忙放下电脑，起身过来探了探她的额头。额头是凉的，用手指碰了碰她的脸颊，却是灼烫的。
    他皱眉，眼神和语气都很紧张的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慕织的耳根都在发烫，脑子里不纯洁的画面滋滋往外冒，尤其当叶舟的微凉的手指贴上她的脸颊，她整个人开始变得不自在。
    浑身不自在。
    她赶紧躲他远远的，径自坐在沙发的角落，胡扯了句：“睡不着，房间太闷热，我出来透透气。”
    “不困？”叶舟问了一句，也坐回了原位置，他刚重新拿起电脑，楼上忽然传来奇怪的声音。又娇又媚。说的话也很大胆直接。
    他愣了下，身子也跟着一顿。
    慕织的脸比刚才更红了，从没想过她会和叶先生同处在这样的环境下，这清楚的声音，和直接看影片有什么区别！
    她低着头，心里腹诽，楼上体力可真好，她听着都替他们感觉累了。
    女人的声音压根就没挺过，嗓子不疼么。
    慕织不敢去看叶舟的反应，但她相信，他肯定也好不到那里。
    因为她的余光看到他拿起电脑后良久都没动了。
    她拿出手机，随便找了个电影点了进去，然后把声音调大。听到声音，叶舟扭头看过去，他眸色幽暗，眼底的情绪肆意的翻滚着，盯着她的小脸一瞬不瞬的瞧。
    慕织当什么都没听到，也装作没察觉到叶舟的眼神，她故作镇定，一双眼睛专注地看着手机，但心思早就飘到了云霄天外。
    越是这个时候，她越是不能离开，离开代表她听到了一切，以后还怎么再面对他，她只能装聋作哑，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盯着屏幕。身边人影闪过，她没忍住抬眼看相叶舟的背影。
    慕织瞧见她走到冰箱处，拧开一瓶矿泉水仰头喝了两口，然后又拧上盖子放回了冰箱。
    见他要转身，她赶紧低下了头。
    原来，宿舍里的舍友说的那些都是真实存在的，男人真的会有灭火的需求。
    她还记得，当时赵晓曼侃侃而谈时，她曾不以为然的认为，像叶先生这种冷静自持的男人，是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但现在......
    毕竟叶先生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可以理解。
    “看的什么？”叶舟不知什么时候坐了回来，声线平静地开口。
    “电影，”她眨眨眼静，若无其事的问他，“你要看吗？”
    慕织指了指投影设备，“要不要试试？新买的还没用过。”
    “我来。”
    叶舟三两下投影成功，两人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看着电影，一时之间，谁都没开口说话。
    慕织渐渐入神，正专注地看时，身边的人忽然漫不经心地说：“我在考虑要不要继续留在科工大。”
    “嗯？”慕织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他，“什么？”
    “最近准备向学校提申请，有回公司的打算。”
    她一愣，“为什么？”
    “想换个环境。”他言简意赅道。
    上次老爷子出院不久又检查出了帕金森，他现在倒是不再执着他和纪觅夏的事情，反而对他回公司的事情始终耿耿于怀。
    以前他兴许还坚持己见，但生这场病之后他不由得开始重新正视这个问题。
    如果让老爷子眼睁睁看着泰森一步步走下坡路，只怕对他的病情没好处。
    而且，严竹月虽看起来对母亲恭恭敬敬，但实则都是表面功夫，这也让他意识到，并非他放弃泰森他们就会感恩戴德，相反，对那些贪婪、野心勃勃的人来说，他们只会把你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既然如此，他不介意在他们心中的形象更恶劣一些。兴许，被打压一下，才能知道收敛两字如何写。
    叶舟说：“但学校不放人，我正在尝试沟通。”
    “以后还会回学校任职吗？”
    “不一定。”
    慕织有些遗憾，随口道：“感觉你的性格不太适合商场。”
    “我什么性格？”
    “太过柔和。”她想了想，说：“商场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你这么好脾气，会被打压的。”
    叶舟倏然失笑，别有深意的看着她，沉吟一瞬，说：“你的意思是，我软弱、会任人欺负？”
    慕织皱皱鼻子，惊慌失措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慕织，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没啊……”
    他倾身，向她微微靠近，看着她的眼睛：“觉得我没脾气？”
    “有！”
    “有什么？”
    慕织看着面前他温柔的眉眼，紧张得咽了下嗓子，不动声色往后撤了撤，弱弱的说：“有脾气。”
    但对她，他一直都是温温和和。
    她见识过他对别人冷眼相待，也见过他一向平静的脸上出现过愠色。
    唯独在她面前，始终是好言好语。
    她觉得他待自己是不同的，所以后来才敢大胆的表白。
    然而，是她多想了。
    叶先生只是不轻易对谁发脾气，或者，在他看来，因为别人的过错用生气来惩罚自己是不明智的选择。
    所以，不是她与众不同，而是她还未触碰到他的底线，没有机会见到他的另一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