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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说好了,每年槐序,就在底疆的百花深处相聚,到时候,你可不要失约啊……”
“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嘛?真的没有嘛……”
“……只愿来世道途相遇,你还能先认出我啊,祁无赖。”
……
捏紧手中信物,泪水布满双颊,祁终踉跄后退,忽而靠在一棵槐树下,他闭眼仰头,满心愧疚,哭音沙哑:“我说好要来看你,却再没有想起你……阿栀,对不起,对不起啊……”
闵府外,天空湛蓝,阳光温暖。四月春风,施施然轻拂而来,抖落槐花无数,如雪飘飞。
祁终接住那些花,一阵痛心,不由自主地与之共念,忽而身处这棵槐树古老的记忆幻境之中。他站在局外,看见故人曾经的身影,就在眼前这扇大门外,眼巴巴盼望过自己的到来,看她从日升等至月落,看她从春夏等至秋冬,直到有一天,风闻自己当时的处境而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刺心一瞬,幻境如梦魇一般不断碎裂,祁终无法控制,徒劳沉浸满是苦楚的回忆当中,无力倚靠,眩晕倒地之际,一道身影迅疾赶来,将他挽入怀中。
“小终,你怎么了?快醒醒!”沐耘不知这失散的一个时辰里,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满是泪痕的脸上一直紧皱眉目,仿佛被噩梦缠住,挣脱不得。
熟悉的清芬传来,祁终缓过心神,从那场悲苦的回忆中清醒,情绪却更加激烈如潮水翻涌,他紧紧抓住沐耘的衣袖,睁大双眸,无助逼问:“她在哪儿?她在哪儿?”
“何人?”沐耘下意识回问,抬眸刹那,却见闵府二字,心下一惊,难怪适才会下意识往此处赶来……
祁终不回话,滑落双手,痛苦闭目。
沐耘无法打扰他,只好叙述事实:“闵姑娘当年以血肉为祭,设下绝阵,最后遭邪魔反噬……魂作花飞……我将她的衣冠葬在槐梦山下,与她的父母相聚一处……”
闻言,祁终悲恸的内心稍感欣慰,泪眼酸涩,猛然扑入对方怀中,靠在他的肩上,沙哑道:“谢谢你,沐耘,谢谢你……”
沐耘蹙眉垂眸,安抚拍了拍他的后背:“故人已逝,你的一生怀愧与铭记,已是对她最大的安慰,无休止的伤心,没有办法改变什么。”
“嗯……我只是好难过,他们都离开了我……如果你也……”
“绝无可能!”
抢答一语,将祁终一颗憔悴的心,终于安抚下来,他默不作声,心安闭眼,在对方怀中稍得安慰。
第158章 吃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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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月新磨,灯火湖景与绰绰人影相融一片。花神节的到来,让月圆之夜更添一番热闹,祁终二人静坐在人群边上的茶棚下,等人期间,看着众人的欢闹,各有体悟。
“话说,你今日怎么突然不告而别了?我当时都快急死了。”回过神来,祁终想起下午之事,便小气地开始“算账”。
沐耘一时哑然,只好缓缓将袖中的彩糖取出,递给他。
“这……琉璃糖?你去给我买这个了?”祁终愕然接过糖果,珍视在手。
“没办法,小孩太多,排队时间有点长……”沐耘温声解释。
祁终却嗤了一声:“什么排队?我看是那些熊孩子乱插队还差不多,一窝蜂围在那里堵着,眼馋嘴馋,又没钱买,总算盼到你这个大老实人,出钱请他们吃……”
沐耘眨眼一笑,默认不语。心知他是在调侃当年游历时的趣事,也没法反驳。
吃糖时,祁终漫不经心往湖边望去,突然见廊桥过道上,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提着花灯,徘徊在一方卖鱼的青年跟前,似乎在客套闲话,只是人影不断交错,他无法看清那人面孔,只好侧身问沐耘:“诶,这医圣大人怎么还没来?都快过约定的时间了……不如你看那边那个买鱼的家伙像不像他?”
沐耘闻声回望,并没有看见什么人,淡淡摇头。
祁终不信邪,硬拉着他去寻那道身影,穿梭过层层人潮,二人临近湖边稍显清静的下游,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容。
“医圣大人?真的是他。”沐耘稍愣一瞬,也认出了他。
祁终心中一喜,正要上前问候,却被沐耘拉住手心,止步原地。
“怎么不过去啊?”他挠头问,沐耘敛眸不语。
祁终继而观望,见凤寐将买来的红鲤鱼一条一条放入河中,做完这些,又将随身携带的一支海棠花,缓缓送入水中,任它漂远。仿佛明白了些什么,他不再多问,伤感侧开了脸。
再回神,凤寐已经来到二人跟前:“久违了,二位。”
沐耘折身一揖,还礼道:“又要叨扰您了。”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你们的来意,我已经清楚了,最后几处灵脉的异常,我也于多日前看穿,及早做了处理,详细的,我们先回寒舍再说吧。”
闻言,二人略感事半功倍的轻松,但祁终深思了一下,一开始觉得凤寐这场底疆之约有些多余,但刚刚见到他在河边放生鲤鱼,以及今夜过节的喜庆氛围……他又觉得合情合理了,办事是小,思人才是凤寐这次出门的主要目的。
念及此,他对方妍绡二人的愧疚又深了几分。
……
回到荆新郊外的草药铺,祁终随着进屋,等凤寐泡茶期间,无意环视了下四周,忽然见到院中无数棵已经枯死的石榴树,正佝偻着扭曲的身躯,在夜色着藏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