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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校尉与小桃纷纷看向谢潜,谢潜当仁不让,拍胸脯道:“包在孤身上,待会想吃什么鱼,提前和船家招呼一声,让船家给你们抓!”
几人安下心来,张校尉欣然接过渔网,拉着水手去配合着下了一把。随着船行数里地之后,捞网居然收获了不小。水手们将小的鱼苗丢回河中,只捡出来几条大的,却都是又肥又壮的草鱼、鲢鱼。
张校尉高兴极了,拎着鱼过来向陈、王两人炫耀了半天,又去向谢潜、贺飞云邀功。被两个同僚伙同小桃一通排挤。笑闹之间,不知不觉船已经逐渐靠岸。这时,众人定睛一瞧,才发现,在岷河下游的这片白石滩上,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偷偷修建起了一个小小的码头。
码头修的简陋古朴,紧邻着用竹制篱笆围出来了一小片庭院。地面没有找平,直接便是白石滩洁白的碎石,而在院中视野最好的位置,搭着一座四面通透的凉棚。棚下,柴禾炭火,灶台锅子,各类厨具、食材、配料一应俱全,简陋确实相当简陋,可近有清澈见底的河流白石滩,远有青山城郭,河风悠悠,颇有几分古朴脱俗的意趣。
若在场有爱诗爱赋的文人,看到这远山行云,免不了要尽情抒发一番诗兴。可惜谢潜有这般文学功底,此时满脑子塞得都是搞副业、搞旅游、赚快钱的筹谋。小袖来踩点的次数实在太多了,快踩吐了,早就没了新鲜感。贺飞云虽有这心意,却碍于下属面前,不得不保持威严。至于三名校尉,叹息了半天,最终只吟得几句“哇,天好蓝,啊,河水真清”的感叹。唯剩下一个小桃,凝眉苦思了半天,只憋出来一句“浮生竹摇步清闲”,便被校尉们的感慨、灶台扑鼻的鱼香打断了思路,再也寻不回那点难得的灵感了。
好在,一众人此行的意义并不在于留下几篇诗歌。撑船的船家带着俩水手,熟练迅速地生火造饭,烤鱼是不可或缺的一道硬菜,另外的配菜也都热火朝天地筹备了起来。
离正午还稍差了些功夫,等饭菜闲着也是闲着,小袖便引着众人绕到凉棚的另一面,一块耸立的奇石之前。
这块奇石与神女奇石大为不同,石头的周围已经预先围起来一座花坛,里面并种着月季蔷薇牡丹,现下尚未到花期,花苗上已经生出来不少花苞,近看之下,绿叶之间,粉粉黄黄,很是热闹。
站在石前,萨满大天又讲了一个小故事,不过这一次,故事比神女侠客要简短凝练了些,并且主角不是人,而是一头又老又瘸的耕牛。
尽管简短,可三校尉却听得眼神发直——这实在不能怪他们见识浅薄,毕竟戍边的日子总是枯燥的,也没有长安那许多说书的茶馆,总之,老耕牛的奉献和际遇,让他们感同身受,各个眼眶湿润,只恨以前怎会没听过这个传奇故事,又没能仔细瞻仰这奇石的奇异之处。
听完了故事,三校尉嗟叹一声,久久难以自拔。
小桃却打破了僵局,抹着眼泪哽咽道:“耕牛神太好了,它一辈子为人倾尽全力,幸而去世之后得以飞升。今后我遇到耕牛,也要对它们好一点儿——……呜呜呜……”
小袖:“……”(对不起了兄长,就算你是我亲兄长,也暂时不能告诉你真相。)
众人感慨唏嘘,小桃好半晌才止住了哭泣,那边水手们已经招呼人去用午饭了。几人返回凉棚,桌上已经摆了足足十道菜肴,六凉四热,另三样主食,新稻碾的新米,黍郡特产的混面馒头,再多一样鱼鲜煎饼。
校尉们一边讨论着那奇石左边数第二个棱是牛角,还是右边第一个是牛耳,一边落座,然而争论来争论去,战况愈烈,却始终辩不出结果,只好抓说故事的人、也就是萨满大天来评理。
萨满大天摆出那副标准的神棍式微笑,神秘地道:“有仙缘者,自能分辨。不过,有缘偶遇下凡来偷吃水草的神牛之前,不如先尝尝岷河的特产?这草鱼、鲢鱼虽与他地的鱼没多少不同,可到底是沐浴在仙人留下的神石河域,又是张大人亲手捕捞上来的,最为新鲜,错过了岂非不美?再看这道烧稻花鱼,肥嫩无比,它吃的是精致的稻苗、稻花、稻虫,肉质比河鱼更加细腻,又属这个时节最肥美,过了这一季之后,再吃可就只能等来年了——”
在他的游说之下,校尉们纷纷被勾起了馋虫。毕竟,早饭吃得再精细,也跑了整整一个上午,不提还好,一旦提起来,众人才发现,腹中早已饥肠辘辘了。美食当前,牛角什么的争论自然不攻自破,大家抄起筷子,纷纷品尝起来。
菜式并不多么出奇,鱼的做法也无非是清蒸、烤炙,红烧,全是西营吃惯了的口味。但现打现吃,总归占了“鲜美”这一条优势。几人越吃越香,就着新听来的两个故事下饭下酒,不用多少功夫,便将桌上的盘盘盏盏一扫而空。
酒足饭饱,王校尉大赞道:“以往觉得不轮值的日子,能与友人饮几葫芦酒,大口吃肉,就是最美的神仙日子了。哪知世上还有这等游玩的方式?咱们兄弟跟着贺将军,那真是摊上大福气了啊!”
贺飞云摆手谦虚,谢潜却嗤了一声,道:“这才哪到哪,咱们的一日游线路才走了一半,精彩的,还在后面哩。”
这下子,不止王校尉,连张校尉、陈校尉都惊讶得瞪圆了眼睛,纷纷道:
“还有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