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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欢用玩笑和自嘲装作不在意,还喜欢伪装成恶人,可唯独在这种时候,她最脆弱的地方也会毫无预兆地暴露出来。
她在不安,在怀疑,被抛弃过太多次,她的自嘲更像是不自信和麻木。
“不许这么说,”十四冷玉一般的声音响起,郑重又严肃,“我喜欢你,也要你留在我身边,我需要你,而不是你赖着我。”
是她捂热了无罪渊主终年不化的寒冰之心,是她把栓在洞窟底的大猫带出了深渊。
朝灵还是第一次听十四说“我喜欢你”四个字,坦然的神情,明明是平淡自然的言语,却在一瞬间在她的心里砸出了一道口,满溢着暖流,却带着说不出来的疼。
人真的是一种很怪异的生物,明明可以满身伤痕都坚强着不声不响,却能轻松被三两爱意攻陷。
她眨了眨眼没说话,十四观察着她的神色,没说话,只是鼓励一般地张开了手,朝灵扁了扁嘴,下一秒就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扑进了十四的怀里。
她抱怨:“我讨厌金孔雀,也讨厌程姐姐。”
他们接近自己,然后背叛自己。
除夕夜里桂花云锦酒的味道还留在记忆里,他们在万家灯火之中畅谈,从诗词歌赋谈到剑法秘籍,从理想谈到现实,她认认真真把真心交付,换来的却是故人不远万里取她性命。
人间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圆满是奢求,遗憾才是常态,可真到亲身经历那一天,却怎么都放不下。
“我把他们送我的礼物都还回去,以后也不要再理他们了。”
“嗯,不理了。”十四搂着她,任由对方发泄情绪。
把别人送的礼物退回的行为本身就带着孩子气,就和小孩子闹矛盾一样,我把你给的东西还你,以后不理你了,潜台词就是:我其实很在意你,不然为什么会随身带着你的礼物?
真正的不在意是漠然,是麻木,是不管面对歇斯底里还是温言软语都一视同仁的漠然,而他恰好精于此道。
按照人类的标准来算,朝灵也只算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理应意气风发,而不该背负这么多。
他伸手,对待小动物一样揉了揉朝灵的后颈,朝灵脸埋在他胸口蹭了蹭,却没说话,等埋够了才把脸抬起来。
她又恢复回神清气爽的模样,话痨一样叭叭叭个不停:“十四太高了,每次抱你都要垫脚,不方便。”
十四就拉着她在青鸟背上坐下:“这样呢?”
朝灵往十四身边挪了挪,两人肩并肩靠在一起,她才心满意足地开始计划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总是一个人说个不停,十四喜欢在一边静静听着,一双沉目,目光偶尔落在朝灵身上,她的嘴唇微微带着粉色,因为说太多话显得有些干燥,笑起来的时候让人移不开目光。
朝灵原本还在计划着接下来该怎么找朱心,怎么顺藤摸瓜揪出对方身后之人,绞尽脑汁,冷不防感觉到一道阴影靠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吻住了。
“嗯……你怎么突然……”她愣了一下,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堵了回去,温热的呼吸交织缠绕,而她大脑一片空白,想说的话却再也想不起来了。
而他们身后,另一只青鸟背上,无罪渊的两大护法面面相觑。
“……”
“……”
沉默在两个人之间蔓延,气氛逐渐变得尴尬起来,萧明达正准备说点什么来缓解尴尬,却听云岚道。
“太恶心了。”
萧明达:“?”
云岚:“朝灵姑娘还是太单纯了,随便哄一哄就原谅帝君,这样帝君只会更加不会珍惜。”
萧明达:“?”
云岚爱打人,萧明达打不过她,只能试探着问:“为何?帝君不是挺好的么,先前虽然失忆生了些变故,但对朝姑娘从来都是一心一意。”为了哄一个人类小姑娘开心,其中多少周折,他作为沉渊帝君的备用智囊,因为他两受了多少罪,旁人又怎么可能体会。
云岚暼了他一眼,依旧漠然道:“你还记得帝君将朝姑娘带回无罪渊的第一晚么。”
萧明达“嗯”了一声。
“若我记的不错,那晚帝君去陪了别的女人,朝姑娘后来心如死灰还差点逃走了,我还帮忙杀了条九头蛇。”云岚继续分析。
“话本里遇到此类情节,帝君多半要自责后悔,在大彻大悟之后彻底悔改,发誓对朝姑娘不离不弃,而朝姑娘心灰意冷,帝君若不追她半本书,她决计不会回头的。”
萧明达张了张嘴:“……”
“你看的到底是什么话本……”他不知道云岚什么时候被人界的奇怪话本荼|毒,脑袋翁嗡作响,半晌才颤颤巍巍道:“别的女人……不对,那晚上和帝君在一起的人,不就是你吗?”
云岚摇头:“朝姑娘说的是‘别的女人’,不是我。”
萧明达:“……”
饶是无罪渊护法足智多谋,也被这毫不动摇的坚持噎死了。
前面偷听的两个人却幸灾乐祸。
朝灵道:“萧护法真惨。”
十四没有偷听的兴趣,不甚在意,目光只是落在朝灵红润水泽的唇瓣上,心不在焉地点头:“嗯。”
朝灵又道:“云岚好像只沉迷打架,如果有人喜欢她要怎么办?”
十四想起在苍云学宫的时候,朝灵满脑子都是兔子老虎爬山逃课,自己从十洲追到天骆的日子。/divdiv id=lineCorrect/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