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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你是个女孩子,这女孩子啊,总要有个家才行。不然,你这家业做的再大,没有人继承,又有什么用呢?我运气好,遇上你,为我养老送终。可是,丫头啊,你呢?你若是一直这般下去,等你老了,又有谁给你伺候汤药,给你送终呢?
我看着她牵挂的眼神,握紧她的手,对她说,
嬷嬷,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也会好好规划自己的后半生的,我也,会有个家的。
李嬷嬷拉着我的手,眼里都是牵挂,她想用力握握我的手,却无力的垂下来。
丫头们,来看看,嬷嬷给你们带好吃的回来了。
丫头啊,咱做下人的,就得守好本分,记住自己的身份,可千万不能仗着主子的喜欢就生出非分之想,不然碧桃就是下场。
丫头啊,这喜鹊夹袄真是你亲手做的?做的真好,嬷嬷很喜欢。
丫头啊,你跟在大少爷身边,就好好服侍,别挂念嬷嬷,嬷嬷啊,没事。
丫头啊,你怎么就想出去呢?这是嬷嬷这些年攒的一些积蓄,你都拿着啊。
丫头啊,你再要强,也只是个女孩子啊,这女孩儿家的,总得有个依靠啊,听话,改天我找个媒婆打听打听有没有好人家,你且瞅瞅。
丫头啊,这些是你当年没带走的那匣子东西,嬷嬷还给你留着呢,就当嬷嬷给你攒的嫁妆啊。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我跪在李嬷嬷面前,紧紧拉住李嬷嬷的手,从默默流泪到低声啜泣,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嬷嬷,李嬷嬷,你别走,你别扔下我,没了你,这世界上就再也没有疼我的人了。
嬷嬷,你醒来看看我,你还没看我出嫁呢?你不是一直盼着我嫁人嘛?我嫁,我听你的,你起来看看我好不好?
嬷嬷,你起来好不好?
嬷嬷,你再,再疼疼我,好不好?
红杏姐姐怀着身子站在我旁边也默默垂泪。这些年来,红杏姐姐也常往我这儿跑,有时陪着李嬷嬷聊聊天,有时和李嬷嬷一起给小孩子做衣裳,更多的时候是和着李嬷嬷一起操心我的婚事。
我以女儿的身份送走了李嬷嬷,将丧事办的体面且隆重。
我在禹州经营多年,自有一圈子人脉。许多交好的商铺老板,生意主顾都前来吊唁。那几天,我忙的脚不沾地,头不沾枕。
待到丧礼结束后,我打开了李嬷嬷留给我的那只匣子。比起我初见时,里面又添了好些东西,应该都是她这些年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
我开始认认真真的思考李嬷嬷的话。
是啊,我现在还年轻,不过二十多岁,我身强力壮,体力充沛,我可以将我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生意上,将兰君号发扬光大。或许,我还能成为一个传奇,一个属于女子经商的传奇。
可是,嬷嬷说的对,我再要强,我也只是一个女孩子,我也会感到孤独,我也真的,想有个家。
所谓家,不是一个房子,不是一份产业,不是有很多钱,而是,有人。
有家人陪伴的地方,才叫做家。
以前,嬷嬷在时,我有家。可如今,嬷嬷去了,我又没有家了。
走在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夫妻相携,父子母女相依,爷孙和乐。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孤独,无依无靠,无所寄托。
不知不觉间,我走到了一个地方,我抬头一看,牌匾上写着慈幼局三个字。
这是朝廷专门收养鳏寡孤独之人的地方。里面都是一些老无所养,幼无所依的老人和孩子。
我迷迷糊糊之间走到了这里,或许,这就是天意。
接待我的是一个中年妇人,见我衣着较好对我甚是热情。
听到我的来意,想要收养一个孩子时更是热情的将我领到一间屋子里。
屋子里挤挤攘攘的铺着稻草,凉席,被褥,十几个衣着破烂的小孩儿就挤在这一个屋子里。
我将手中的糕点交给妇人,让她分给孩子们吃。屋里的小孩儿一拥而上,伸长了手讨要糕点。
在这一群小孩儿中,每个人拿到糕点就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生怕晚一秒就被旁人抢去。
只有一个小丫头,个头小,大概三岁的样子,好不容易分到一块糕点,却并不急着自己吃,反而向隔间跑去。
出去好奇,我跟着她来到隔间。只见一个小男孩儿躺在地上,衣服破烂,头发凌乱,脏污不堪,额头上还有半干的血迹。
小丫头小心翼翼的举着手里的糕点,喂到男孩儿的唇边,男孩儿却紧闭了嘴唇,用力抬起手将糕点推回给小丫头。
小丫头见男孩儿不肯吃,急得直哭。
哥哥,你吃一点,吃一点嘛。
男孩儿微弱的声音哄着小丫头道乖,你吃,哥哥不吃,妹妹吃。
一块一寸见方的小糕点,两个孩子却一直推拒着。
我走过去,又递给男孩儿一块,说,别推了,你俩一人一块,快吃吧。
两个孩子这才吃了起来。
管事的中年妇人见我不见了急忙找过来,问我可有看上的孩子。
我向她询问那两个孩子的情况,为何男孩儿身上有伤,为何孤零零的躺在地上,连张草席都没有。
从妇人的口中我知道,这两个孩子,一个五岁一个三岁,本是兄妹,因家人俱亡,哥哥带着妹妹一路流浪到禹州,因为饥饿,哥哥便偷了一个馒头给妹妹,却被人发现,打破了头,后来被好心人救下,送到了这里。又因为偷窃为人所不齿,所以被其他孩子排挤到了这里。/divdiv id=lineCorrect/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