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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将公子环在中间,就犹如生前仰慕地围在那人身边,生死追随。
不难想象,当这群暗卫赶到这里,却只找到了公子的尸体时,该是何等的绝望,绝望到忍不住纷纷在他身旁自刎谢罪。
“啊啊啊!!——啊!!!”王七歇斯底里地仰天长嚎道,用力晃动着副统领的身体,又爬到庾邵的跟前,哭的嗓子都变了音,接着他猛地抽过副统领的刀往自己脖子划去。
“住手。”穆骁握住他的手,看着他道,“你的副统领刚刚给你下了命令,要你将他们都送回家。”
“我做不到…不是还有穆先生你吗?就拜托你…让属下要去陪公子…”
“他是你的公子,又不是我的。况且你是如今唯一与凶手交过手的人,如果你想为庾邵报仇,就放下手中的刀,跟我走。”
王七颤抖着手,终于刀哗啦掉落在地,他将头埋在庾邵身前,一字一句道:“公子放心,属下定当协助穆先生查出真凶…然后就去寻公子…下辈子,王七还要跟着公子,您可要记得再去东市那条街,把属下给买下来…”
***
等姬晏踏上凫山的长长石阶,来到遇刺的半山处,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了。姬晏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抬步,继续往上走,一直来到后山崖处,那里孤零零地立了个墓碑。
他比了个手势,随从们都退远了些,他这才缓缓走到了跟前,伸出手,轻柔地放了上去,像是触摸在发间一般。
“终归是…我去晚了…”
“不是你的错,是我上了澍玉的当,她那句巫蛊大师会去南山应该是故意让我听到的…是我,害了阿芜…”
听到声音,姬晏转过身来,看见容莹一身素白,提着一个篮子走了过来。她没有理会姬晏,径直蹲下身子将篮中的祭品摆出来,点燃了三炷香。
等她祭拜完毕,姬晏才淡淡道:“那日,的确有一位巫蛊师在内,司马妗没有那么多脑子,能够设计于你。”
容莹讶然抬头,又听他接道:“只不过,在那巫蛊师身边,还带有大量高手,他们应是另有目的,那日被我误打误撞了。是我没有正确估判,自不量力贸然出手,这一切…都是我的责任。”
容莹盯着他看了半晌,轻声道:“既然我觉得错在我,你又觉得是你的责任,那么我们就一人担一半好了,一起赎罪。”
“不必。”姬晏不带犹豫地拒绝道,“你怎么想我管不了,但我有自己的安排,不需要别人。”
容莹神色暗淡下来,强笑道:“哦?不知公子晏意欲如何?”
“栖身朝恩寺,余生伴佛。”
“你说…什么?”容莹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眸,“你要…出家?”
姬晏没有再回话,再次看了看墓碑,转身向朝恩寺方向走去,消瘦的背影被风吹过衣摆,仿佛下一瞬就要翩然登仙。
“姬晏!”容莹突然喊到,前面的身影停下了脚步。
她颤抖着声音一字一句问到:“你留下来,是要伴佛,还是伴她?”
姬晏身子顿了顿,接着继续向前走去,脚步缓而坚定。
容莹扶着墓碑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就流了泪,她缓缓坐在地上,将头靠在碑身上呢喃道:“妹妹…他要留在这里了,你说啊,我又该怎么做呢?”
大周的祈之女神,在这一刻哭的再没有了平日里的优雅雍容,等到再也没有了力气,她才扶着墓碑站了起来,扯出一丝无奈的笑容:“罢了,既然你要此生伴佛,我便陪你伴神好了。这个祈之女神的位置…看看还能坐多久吧…”
……
庾邵去世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晋国。是夜,墨凰推开了禁闭的宫门,走进了漆黑一片的室内,摸索着点亮了烛灯。
空旷的地面上,已经登基的晋帝正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牌位,垂着头不声不响。
“你打算这样抱着我师弟过多久?”墨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声音透着些疲惫。刚刚劝过师父元白,老先生年纪大了,听到这个消息险些受不住,好不容易情绪才稳定下来,他这就又要来劝宫里这位。
明明他也难过的,怎么就没人来劝劝他。
“阿邵去了…是在蛮夷手上去的…”晋帝低低道,“朕当年明明答应过他,继位后定要肃清蛮夷余孽,还大晋与大周边境安稳。”
“蛮夷部落太过分散,也并非所有族民都有异心,不可一盖论处。这些年来,你已经尽力了,如今晋国四周已太平许多。”
“可他们依旧猖獗,还害得阿邵丧了命。”顿了顿,又轻声念道,“如果当年他没有助我,说不定蛮夷就不会寻仇到他身上,是朕害了他。”
“就算他不助你,他也不会任由蛮夷扰乱大周安宁,该做的还是会做。”
“可是…”
“够了!”墨凰耐心终于耗尽,捏起一国帝王的衣领,恶狠狠道,“我就问你一句,如果下辈子庾邵站在你面前,你会不会因为知道他会因你而死,就不去与他结交,装作陌路人?!”
晋帝呆呆地看着怀中的牌位,半晌,终于缓缓却坚定地摇了摇脑袋,喃喃道:“不会…如果是阿邵的话,朕一定舍不得装作不认识他,朕一定会忍不住…忍不住靠近他…”
墨凰松了一口气,放开了手:“那你还在这儿纠结什么?”
晋帝轻轻笑了笑,揉了把眼睛,站起了身。/divdiv id=lineCorrect/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