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戳不到她的伤心点,她就会有一百个念头,让人烦不胜烦。
曹太后这样的人,确实是聪明人,但她不露锋芒,永远在背后谋算,总能在人不注意的时候,咬人一口。
萧诵其实大半都像她,他们母子做事、说话都很像。
简单说,就是说话不敞亮,她极不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李令俞见她不再找茬了,便起身说:“太后娘娘年岁已高,陛下身后之事,恐娘娘伤身,就不请您出华林园了。”
曹太后怒道:“萧懿安!你胆敢犯上!”
李令俞充耳不闻,出了殿便吩咐阿符说:“自今日起华林园的两道门关上,派人把守,若有人出入,必须来报我。
萧诵的寿数将尽,她要做好万全准备。
今日来华林园前,她还是给北宫了消息。
萧雍若是想看儿子,随时可以来。她会成全了他们的父子情深。
当晚,中和殿传来消息,萧诵人不好了。
李令俞立即召了曹印、吕匡渊为首的议政大臣,和庐阳王、陈侯等宗室进宫,一同和她守着萧诵。
萧诵毕竟是君,眼下她不能失礼。
萧诵此时已经面色发黑,出气多进气少了。医官跪了一地,个个垂首,不敢抬头。
陈侯毕竟和他年岁相当,看着他正当好的年纪,便日薄西山,面上都是哀痛。
庐阳王则自始自终都面色温和,不悲不喜。
萧诵此时已经不能说话了,见她坐在榻边,人还像是还在半梦半醒中。
死死拉着她的手,艰难问:“鋆儿……”
李令俞凑他身前说:“他安好。”
萧诵用力攥了攥她的手。大概是怕她对萧鋆下手。
李令俞便说:“若是有医官照料安养侍奉,便也可以安养些年。”
萧诵大概心里知道,萧鋆寿数有限。
他挣扎着看着她,一字一句说:“朕杀兄囚父,自有,业障。但,我儿纯孝。朕安社稷,抚民意,对得起祖宗……”
话没说话,已经面色僵硬,气息不够了。
只能死死拽着李令俞的手,攥得她生疼。
大概是想听李令俞给他一句准话。
李令俞转头看了眼榻前看着她的众人,心平气和说:“你是个好皇帝。”
萧诵听完后,皱着的眉头缓缓舒展开。
李令俞便起身,让陈侯和曹印和他告别。
她自己自行出殿去了。
阿符今日守在殿外,见她出来便说:“段功将阊阖门之外的其他门全都关上了,这几日只开城阖门,羽林卫把守阊阖门,万无一失。礼部的人也已经到了。”
李令俞想了片刻,便说:“让吴廷翰加紧准备,今夜怕是都睡不成了。”
阿符应了声,便转身出去了。
她一个人站在殿外,望着夜色,已经入秋的天气,夜里冷清。
不多时,听见殿内的曹印喊了声陛下。
那声音太突兀,听得她心里一紧。
仿佛她心中飘着的那一支羽毛,终于悠悠的落了地。
随后便是殿内诸臣痛哭声,医官伏礼哀嚎。
李令俞头都没回。听见身后动静,庐阳王问:“不想进去看看,他刚才说了什么吗?”
李令俞摇头轻声说:“不重要。”
他已经死了,而她活着。
庐阳王轻笑但没有出声。
吴廷翰年轻,但他一同带来了礼部的几位老臣,天子丧仪,不得马虎。
李令俞等蔡真回来后,说了声:“去北宫和华林园报丧吧。”
萧雍得到消息时,刚出玄武观,蔡荃跟在后面还在说茶的事。
见蔡真一身麻衣匆匆而来,几人在紫宸殿外遇见。
蔡荃见蔡真这身打扮,心里一突,慌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蔡真跪下,伏地行了全礼,报:“陛下驾崩了。”
蔡荃二话不说,跪在地上还了一礼。
萧雍则死死盯着蔡真,半晌都没有动静,也没有开口
蔡荃以为萧雍魇住了,哭着说:“圣人,老奴在呢!您有什么不痛快的话和老奴说……”
萧雍充耳不闻,转身一个人进了殿。
蔡真报完丧,还要走一趟华林园。
萧雍却说:“你且等等。”
蔡真不敢不听。
萧雍问:“宫中都有谁?”
蔡真一一报了名字。
萧雍便问:“云奴呢?”
“殿下正在和礼部的人商议陛下丧仪之事,明日百官进宫,殿下说今日不能睡觉……”
萧雍说了句:“她倒是孝顺。”
再无二话。
秦周夜里进宫,李令俞正和几个人在太极殿商议眼下的事,看见他进来,便让人去了偏殿等着。
片刻后她回了偏殿问:“出什么事了?”
秦周:“卫国公死了。”
李令俞皱眉问:“你怎么会知道?”
“夜里有人出城,正赶上臣进城,国公府的人太多了。被人挡在城门口,国公府便解释说是两路人马,一路是去寻世子,一路去老家报丧……”
李令俞便说:“知道了。”
裴承邑是死于自杀。
先是曹燮一门父子战死,而后谢家死了个干净。
裴承邑便知道,当年的事怕该知道的人都已经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