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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管他祁镖头还是祁少主,苏小姐喜欢的是你啊!你都没告诉过她你的身份,怎么就知道她接受不了呢?就算她真的接受不了,到时候再放她走也不迟啊,试都不试一下就放弃了,要是就这么错过一辈子,你真的不后悔么?”
林一觉得自己就像个老妈子一样,苦口婆心地劝着倔强又固执的后生仔。
为了自家少主的恋情,他这个副将真是操碎了心。
祁源视线落在信封上“祁镖头”那三个字上,沉默不语。
就这么放她走,自己会后悔吗?
应当是会的吧。
破晓时分,太阳还未升起,仅天边露了白,雪玉商行门口停了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四名雪玉商行商队的雇工守在一旁。
苏茗雪这一趟除了银钱没什么要带的东西,只简单备了些在路上的换洗衣物和干粮,只待出发。
她抱着圆圆,与吟霜在商行门口向杨之行和刘存娣告别,这些时日嘱咐的话惜别的话大家都已说过不少,到真的要走的这一刻,千言万语具在不言中。
“快出发吧,一会儿天就大亮了。”
杨之行替她们最后一遍检查了随车的物品,催促道。
苏茗雪和吟霜坐上了马车,向杨之行和刘存娣互道了珍重,便在他们不舍的目光中踏着黎明熹微的晨光驶出银杏巷,一路出了丹砂郡。
近来丹砂郡多是往来行商之人,这样的一辆马车根本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
苏茗雪掀开马车帘子,看着丹砂郡那与去年来时没什么两样的夯土城墙,觉得这大半年的时间真是转瞬即逝,自己好像做了许多事情,却又仿佛什么也没做,走时也不过就多带了一箱银票而已。
那个唯一让自己一想起心中便有些刺刺麻麻的人,偏偏直到临走时也没有见着,既没能把他带走,也没能好好告别,这大概是最大的遗憾了吧。
随着马车的不断前行,丹砂郡在视线中逐渐消失成一个小点,苏茗雪放下车帘,收起纷杂的心绪,靠在车壁的软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在她怀中打盹的圆圆,开始思考回了荆都安平侯府后,要怎么劝服她的家人放弃皇城的荣华富贵,随她举家迁徙。
她如今也拿不出定远军会造反的实证,她的父亲安平侯又怎会凭她的一己之言就轻易地放弃官职爵位。
所幸回荆都的这一路上有的是时间,要好好想个能说服家里人的法子才行。
因为今日要离开丹砂郡,苏茗雪夜间有些辗转难眠,现在靠在马车上便有些昏昏欲睡。
就在她快要陷入梦乡时,马车外车夫一声惊惶的暴喝将她惊醒。
“你……你们是什么人?!”
随着他的喊声,马车颠簸了一下便停了下来,苏茗雪听见另一名商队的雇工颤着嗓子说道,“我们可是良民,是正经商人,你们凭什么拦我们。”
有人拦马车?苏茗雪和吟霜对视了一眼,掀了帘子朝车外看去。
几名穿着银质轻铠的兵士骑着马把她们的马车给团团围住了,他们的打扮苏茗雪很熟悉,是定远军的人。
北疆的六月虽说并不怎么酷热,但这队骑兵各个捂得严严实实,苏茗雪都替他们觉得闷的慌。
可定远军的人为什么会追过来把她们给拦了?答应给的军粮军费她都给了,总不能是来要债的吧。
苏茗雪正想开口询问,面前的骑兵队伍中打马走出了一人,他的装束与其他人略有不同,轻铠上的纹饰更为繁复。
苏茗雪瞳孔微缩,从他的衣饰认出了他来,是定远军的少主,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也是最终颠覆了这个王朝的人,祁源。
他上回从秦纵手中救出自己时穿得就是这身轻铠。
他来做什么?
苏茗雪一时想不通。
见祁源骑在马上走到了近前,她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道,“祁少将军,许久不见,你摆这阵仗是要做什么?”
祁源在面铠后头瞧着苏茗雪毫无惧色的清明眸子,压着嗓音道,“苏小姐这是要去哪儿?”
苏茗雪扬了一下头,不卑不亢道,“我许久不见家中父母,甚是想念,想回荆都看望他们一下。”
这话说得好像只是普通地出个门,不久便归,听着没什么大毛病。
早已知晓内情的祁源自是不会相信她的话,“苏小姐可知随定远军谪贬北疆的人均是非诏不得回都的,即便你是自愿而来,也当遵守此律。”
苏茗雪蹙了一下秀眉,听他这话中的意思,是不想自己回荆都,要留自己在北疆?
定远军的少将军原本不是躲苏家三小姐还来不及么,怎么转性了?难道因为自己这段时日给他们提供了大量的钱粮,他不想放走自己这个金主?
果然钱财外露的太多也容易惹来是非。
苏茗雪自认为想通了这其中的关窍,她放下心来,为钱而来的那就好办了。
她缓声对祁源道,“少将军,我只是想悄悄回去看一眼父母而已,雪玉商行,我的家当还都在丹砂郡呢,我还能走了就不回来不成?少将军若是担心军中军费不足,我这身上也带了些银票,可以先给你一些。”
苏茗雪朝吟霜使了个眼色,吟霜立马领会,当即下了车去要从车底的箱柜中取银票出来。
祁源咬了下后槽牙,怎么无论自己是祁镖头的身份还是定远军少主的身份,这人都觉得自己是个用钱财就能收买的人,自己难道缺钱缺得如此明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