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设陷 第61节
“别哭了,别哭了,希希。”
在泪眼模糊中,简希文看见任和焦急又无奈的脸。
一瞬间,从出事后仿佛失去的知觉忽地一下回到了简希文的身体。他闻到了空气中森林的味道,一如既往夹杂着潮湿的泥土气味,那是他最喜欢的,让他感到安心的气味。
他强烈地意识到,任和在心疼他。
他的alpha,这一个月一直陪在他身边,一直用自己的信息素安慰着他包围着他。抛下了工作,抛下了生活,陪他住在山上一个月,一句怨言都没有。
任和应该是很忙的,就算是现在,也还有没打完的电话,手机一直在振动。但任和没顾得上接,任和抱着他,亲吻着他,无奈地问着自己还能为简希文做些什么。
任和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事,陪着他,给他做饭,带他散步,安慰他。可这一个月里,他像一具木头人一样,没给任何回应,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
他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
可他爸妈关心他,张咏源关心他,乔兰关心他,连老师都在关心他。
任和也——
简希文反抱住任和,哇哇大哭:“任和,对不起,对不起!”
任和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他:“没事,别说对不起。”
简希文止住哭声,说:“任和,我要下山,我要回学校,我要继续上课,拿到毕业证,顺利毕业。我要继续写歌,我要继续做音乐!”
任和愣愣地看着简希文。
简希文轻轻吻了他一下,说:“任和,对不起,我太自私了,我太脆弱了。我们回去,面对这一切。”
第68章 回家吧
重新回到东明市,简希文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走的时候,他是一个背负巨大丑闻、舆论压力的顶流;回来的时候,他成了一个决定从头开始的普通人。
他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彷徨且无助。
在山里的一个月帮他积攒了勇气,不多,足以回到东明市面对现实,却不足以处理所有的问题。
庆幸的是他还有任和,还有乔兰。
乔兰帮他收回了所有的新媒体账号,帮他处理了他再也不想回去的房子。除了一些衣物,其他的大物件都被舍弃了。搬动这些东西,势必会引来媒体的注意,简希文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新住处在哪。
从山里回来后,他一直住在任和的新家。
一开始是不想回那所房子,后来买了新住处,任和又说自己家离音乐学院近,住在这里上课方便,就一直住了下来。
回来的第一天,任和安顿好简希文后就出门了,有一些工作已经积累了一个月,需要他去解决。
乔兰帮简希文整理了日常用品送过来,两人聊了聊近况。简希文的代言、拍戏合同,都是通过厉风签的,解约事项全部都是厉风在协调,简希文没心思管。律师谈了一个月,违约金要赔挺多的,但简希文还负担得起。他没用他爸妈的钱,把自己剩下的两处房产卖了,凑凑就差不多了,还剩几百万存款。
乔兰说:“茂哥知道我还有在跟你联系,叫我跟你说,剩下的这点钱还能买个小房子,别乱花了。你不懂投资,不要上了别人的当乱投资,把最后一点钱都赔没了。”
“先不买房。”简希文边收拾衣柜边说,“存着吧。”
乔兰劝说:“先买房吧,钱放着也是贬值,我觉得还是买房保险。”
简希文挂好衣服,转身看着乔兰,眼神认真。
“我想把这笔钱留着做音乐。”
乔兰着急了:“做音乐可不赚钱,要是这笔钱赔了怎么办?不是我乌鸦嘴,你得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你知道一个土豆丝卷饼多少钱吗?”简希文突然问。
乔兰愣住:“卷饼?”
简希文比划:“这么大一个,一块五。”
“哈?”乔兰满脑袋问号,“关卷饼什么事了?我们刚刚有提到卷饼吗?”
“我剩下的存款,还可以买几百万个土豆丝卷饼,几百万个,不是几百个!”简希文说,“这是很大的一笔钱,不是‘一点钱’。我可以用这笔钱做很多很多事,你放心吧。”
“可是你以前一部戏就能赚几百万上千万……”乔兰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怕惹简希文伤心。
简希文靠着衣柜叹了口气:“所以我才对金钱失去了感知能力。”
乔兰疑惑:“什么意思?”
简希文想了想,慢慢说道:“任和带我去镇上赶集的时候,我发现,原来一百块就可以买很多东西。一个土豆丝卷饼才一块五,一碗豆花才两块,二十块钱就可以买一件衣服。这不是小孩子都知道的常识吗?可我好像忘掉了,好像失去了对钱、对生活、对真实的感知能力。”
乔兰有点听不明白,但莫名觉得很有道理。
“就算最后我完全失败,我还可以做一名音乐老师,可以到培训机构教小孩弹琴弹吉他。再不行,我到任和的健身房上班,当个前台当个文员我还是可以的吧?我根本没有走到绝路,我已经比大多数人都要好了。”
任和没有讲过一句大道理,没有用励志名言人生鸡汤来安慰简希文。他只是陪着简希文,到山上住了一段时间。
但简希文觉得自己好像突然之间明白了很多东西。
任和说,简单的事想得太多,反而变复杂了。
不要去想娱乐圈,不要去想人气、利益、流量、粉丝、点击率,想想自己想做什么,能做什么。
事情就变简单了。
那天晚上,任和回来得很晚。简希文等他等得不小心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
任和没有叫醒他,直接把他抱回房间。
被轻轻放在床上的时候,简希文醒了,迷迷糊糊问:“几点了?你怎么这么晚?”
任和亲亲他脸,说:“有点工作没做完,你睡吧,我去洗个澡。”
简希文睡意没了大半,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任和马上注意到了,神色焦急:“怎么了希希?”
简希文起身紧紧抱住任和,把脸靠在他肩上,哽咽:“我真的好任性,明知道你很忙,还让你在山上陪了我那么久……”
任和轻拍着他背,低声说道:“你不任性,你只是遇到了一些难受的事。不是你让我陪你,是我自己想陪着你的,希希。”
简希文嗅到了雨后森林的气息,令人安心,令人沉迷。他深深吸了一口空气中森林、青草、水汽、泥土混杂在一起的气味,胸腔鼓动,心跳得很快。
任和停下了轻轻拍背的手,缓慢地抚摸着他的背部,最后将温热的手掌停留在后颈处。
两人的呼吸声都变粗了。
任和的大拇指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揉过简希文后颈的腺体。腺体很脆弱,也很柔软,只是被揉了几下,就红肿了起来。
简希文能感到腺体鼓动着,信息素奔涌着,即将宣泄而出。
偏偏这时候任和吻了他。
长驱直入,肆无忌惮,反复舔舐吮吸湿润的粘膜。
简希文软了,汹涌的玫瑰花香喷薄而出,充满客厅。
任和一把抱起简希文,踹开卧室门,径自走了进去,随即房门被重重摔上。
隔日,任和陪着他,到学校办了复课的手续。很快,他就回学校上课了。
一开始简希文还会担心,还会想以后不知道怎么办,想自己真的还能唱歌吗,想自己还能写出歌吗。后来他就没时间想这些事了,一周上四门课不多,但他还要做作业,还要补齐前半个学期的作业,忙起来就不记得网上的那些事了。
他去上课的第一天,任和在外面等他,张咏源陪着他进教室。他一开始戴着口罩,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大家没注意到。等老师点名点到“简希文”,而他喊到后,全班齐刷刷转过头看他。
“干吗呐?我讲台搬到后面去了?!”老师拿起课本砰砰拍讲台,“黑板在这里!这里!”
大家赶紧又转回去。
还好有张咏源陪着他。
张咏源找了本书,偷偷玩了两节课的手机,下课的时候神清气爽,说:“从来没有这么毫无负担地上课偷玩手机!”
第一个星期,张咏源特地调课请假,过来陪着简希文回音乐学院上课。但张咏源没办法次次都陪着简希文。任和还想过跟老师申请,就说自己是简希文的保镖,陪着简希文上课。
上完第一周的课后,简希文自己想了想,跟张咏源、任和说,他一个大活人,能自己去上课。他就是一个普通学生,普通地去上课,不会引起注意的。他不是学校里唯一的明星,过两天大家好奇心就散了,任和要是陪他进去,反而会被人群嘲带保镖。
任和同意了,但仍坚持接送他上下课。
大概过了两周,媒体就收到了风声,说简希文重回校园。一下子,记者们闻风出动,都守在学校外等着拍简希文。但简希文的车办了通行证,直接开进学校,下课了直接开回家。记者们守了半个月,连简希文的车是哪一辆都不知道,更别说拍到简希文了,只好都散了。
简希文重回校园上课的事,短暂地在网络上起过风波。但是没有推手,没有买热门,没有粉丝刷数据,而新的流量霸占了热搜,新的明星占据了头条,新的主角参演了新的偶像剧。大家有了新的话题,有了新的偶像,有了新的剧追,渐渐的,关于简希文的一切归于沉寂。
再也没有记者浪费时间追踪简希文后,简希文请任和联系了邵成益。
他想拜访邵成茹的父母,当面致歉。邵成茹父母拒绝了简希文,他们不需要歉意,只需要凶手受到法律的制裁。
简希文没有强求,又提出想去拜祭邵成茹。邵成茹父母犹豫许久,答应了。
简希文去墓园的那天,天气很好,蓝天白云,晴空万里。
任和陪着他,邵成益跟邵成茹父母也来了。
邵成茹父母五十出头,因痛失爱女,两个人憔悴苍老了许多,头发几乎全白。两人静静站在一旁,并未开口说出任何指责的话语。
简希文献上一束鲜花,鞠了三次躬。
再起来的时候已经红了眼眶。
简希文几乎不敢看两位老人的眼睛,轻声说道:“对不起……我知道你们不需要我说对不起,但是……”
“你真的回学校上课了吗?”邵成茹的妈妈突然问。
简希文愣了一下才回答了“是的”。
邵成茹妈妈仔细看了看简希文,说:“你长得跟茹茹说的一样,真好看。我跟茹茹她爸两个人不怎么看电视,一开始不认识你的,因为茹茹喜欢你,才知道了你。茹茹总在我们面前夸你……”
邵成茹妈妈停了一下,像是在回忆邵成茹从前追星的模样,很轻地笑了一下。
“她说你长得很帅,很会跳舞,很会唱歌,从小弹钢琴,会弹各种乐器,很厉害。说你还会拍戏……”
简希文的眼泪夺眶而出。
“抓到凶手后,电视里都是你的新闻。他们说了很多你不好的事,我跟她爸以为是真的,很生气。还有人说茹茹是傻瓜,才会去追星,才会遇到这种事。”邵成茹妈妈泪珠不断掉落,“我们心里难受啊,生气啊,没办法啊。到上个礼拜,我们收到你朋友写的这封信,才明白误会你了。”
“我们今天把信带来,也烧给茹茹看,让她知道,她没有喜欢错人。”
“她就是个小女孩子,看看电视,喜欢明星又怎么了?你要好好当明星,好好工作,让那些人看看,我们茹茹喜欢的人有多厉害!”
邵成茹妈妈哭得厉害,到最后只能被丈夫跟邵成益搀扶着先到树荫底下休息。
简希文接过邵成茹妈妈手里的信,心里疑惑。低头一看,信上的字迹端正凌厉,是任和的笔迹。
任和轻声说:“我让邵成益帮我查了一下凶手的账号,跟乔兰拿了你的账号密码,找到了当年的私信。我知道你不可能做出你口中的事,但我怕邵成茹一家误会你……”
信写得很简短,解释了简希文不是新闻里说的那样的人,凶手跟记者说的都是污蔑造谣,随后附上了简希文跟对方的私信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