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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月兰道:“你好生服侍皇上。”
华玉应是。
王月兰离开后,华玉慢慢吐出口气。
王月兰是王家的女儿,又是皇后,到底不能得罪,只能遮掩一时是一时。
只是她走的这一步,似乎步步危机。
可是已然不能回头了。
天很快黑下去,华玉回了桐花巷。官兵镇守,来往的人影稀疏不少,走到东尽头,几乎碰不到人。她回屋将衣裳换下来,穿上小衣小裤。
屋内烛火摇曳,华玉坐在镜前拿着小梳子慢慢梳乌鸦鸦的长发。燕娘往她发上抹桂花香油,淡香漂浮。
燕娘道:“姑娘累吗?”
华玉摇摇头:“燕娘怎么问这个。”
燕娘道:“倒也没什么。”
华玉不依她:“燕娘怎么跟我还有话藏着?”
她坐着小椅,仰面。她面上褪去珠粉,小脸素净。一双杏眼水汪汪的,似含着说不尽的春情。
她还年轻,怎知人言可畏?
燕娘如今无事可做,每日便在桐花巷,有时人言三三两两,全被她听进耳内。那话难听,实在不能当着华玉的面说出口。想来也是,她曾是宫妃,却被贬为女官,如今无名无分服侍皇上,说主子也不是说奴婢也不成。
久而久之,总有些心思不正的人在背后编排。
说华玉是狐媚子,勾搭皇上不做正事,又妄图勾搭摄政王,惹得王爷大怒,多亏皇上求情,这才留得性命。
话虽荒唐,却......却也半真半假的。
燕娘笑道:“奴婢怎会瞒着姑娘?不过是有些担忧,姑娘年轻,不谙世事,不知男人脾性,得到的总能轻易丢弃。”她声音低下去:“王爷如今见姑娘貌美,自然无不可,只是姑娘万万得为以后考虑,倘若失去王爷倚靠,又该如何呢?”
华玉点点头:“燕娘不必多虑,我早有打算。”
观皇后态度,对摄政王旧情难忘,二人本就是表兄妹,待摄政王登基,这皇后之位怕也是王家女的。到时候,摄政王眼里早没了她,她求皇后送她出宫便是,若不能出宫,多存些银钱,安稳度日也成。
华玉笑笑,回转过身,要燕娘继续为她抹头油。镜中女子笑靥如花,仿若无甚忧虑,她轻眨眼睫,眸光灿若星子。
还真是很好看。
她正自顾自地对镜欣赏。
院外传来车轮声。
......摄政王来了?
从前可不见来得这样勤。
华玉站起身,小跑着走到门口,一只手掀着帘子,斜倚在门边,语气难掩欣喜:“王爷!”
檀云秋抬眸,语气沉道:“闭眼。”
茂竹识趣,立马闭眼。转身往外走。华玉见此,像只欢快的小鸟跑来他身边,推着他进了内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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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白日,慈恩殿内。檀云秋坐在书案后,看着手中文书。文书是冀州刺史送来。广平城便在冀州。信中所言,广平王世子因广平王被抓,怒火冲天,正在各地招揽兵将,准备与大周拼死一战。
广平素来富硕,人口众多。且广平王皇室出身,投身在广平王府的人不计其数,背后又有北境暗中筹谋挑衅。若真与大周对抗,虽无战胜的可能,可有战争就有伤亡,到时百姓受苦民不聊生。
檀云秋扫几眼将折子放下。
他端坐在轮椅上,华贵的紫袍裹住他。他也曾少年热血,一杆枪、一匹马,为大周征战,为百姓谋太平。可是最终得到的是什么呢?周英帝谋害他,他双腿已残。世人畏惧他,见他如遇杀神,日日唾骂。
他的满腔热血啊,早已凉透了。
广平王世子不自量力,不惜举全力与他抗衡,自然要让他知晓龙虎卫的厉害。自檀云秋辅政以来,各地都有讨伐他的声音响起,言他“乱臣贼子”、又道他“窜国乱政”,当年龙虎卫尚在初建,如今势头正胜,怎会被他人吓到?
檀云秋从慈恩殿出来,日光早已西沉。整个皇宫笼罩在余日朦胧的暗黄中,他仰面看着昏沉沉的天色。去了大狱一趟。再出来,天已经黑透了。
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桐花巷。
华玉亭亭站在门侧,单手掀着门帘,她穿浅青色小衣小裤,衣袖滑下,露出半截玉臂。她笑盈盈地望着他,连日的疲倦仿佛瞬间消散。
进了内屋,华玉为他奉上热茶。
檀云秋接过,喝完递到她手中。
华玉将茶碗放好。
她安静地待在一侧。悄悄打量他的神色。男人的面上似笼着股沉沉的戾气,面色不太好,因此她便有些不太敢说话,说多错多,怕惹到他。
檀云秋道:“今早送来的衣裳看过了?”
华玉朝着他笑道:“已经看过了,我都很喜欢。谢谢王爷。”
烛光摇曳勾勒出美人身姿,华玉目光莹莹,乌黑长发散在身后,衬得她肤色似白雪无垢。她没有像往常见他那样跪在地上,反而拿了绣墩坐着。她安静得缩成一团,仰面看他,从她身上飘出屡屡淡淡花香。
他见惯了跪在身前的人,或敬畏或惧怕或求饶。前几次,她亦如是,颤巍巍跪在旁边,如风雨中摇摇欲坠的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