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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处理好一切,再回屋时,床上的被褥已经换成了新的,窗户也打开。原先萦绕的淡淡血味消散,只剩下从窗外飘进的花香。
她进屋就看见檀云秋仍坐在轮椅上,他去了镜台前,随手捏着一幅珍珠耳坠,小巧玲珑的珍珠轻晃几下,他侧过头,目光正对上华玉纤尘不染的素白小脸。
他招招手。
她小步去他面前。
“还疼吗?”
华玉没回答,她静静站在原地,脸上的神情有些委屈,双手交叠在前,两只脚也并起来。
檀云秋见她这样,伸手抓住她的手往面前拽拽,等她近了,手一揽把她揽在怀里:“到底怎么了,一句话也不说,这几日发生了什么?”
他不问还好,一问华玉的眼珠子跟断线的珠子流个不停。
檀云秋沉默看她,随后让燕娘进来:“你仔仔细细,把这几日发生的事情都跟我说一遍,一句都不许隐瞒。”
听完燕娘的话,檀云秋许久无言。
华玉打量着他的脸色,他惯沉着一张脸,大多时候都是没什么表情的,可是现在仔细看着,隐隐像是有怒气?她心里紧接着一喜。
檀云秋确实很生气,尤其是想起刚进屋时,女人躺在床上病恹恹的模样,叫他满腔都是怒意。他垂眸,瞥见华玉迅速低下头,面上闪过丝微微的期盼与喜色,他心都快沉落谷底了,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泄愤似的怕几下她的豚。
华玉瞄一眼屋里的人,低声:“皇上!”
檀云秋道:“都出去吧。”
人都退下去了,他仍是抱着华玉不松手,黑幽的眸子沉得辨不清情绪,落在她耳边的气息却冰凉瘆骨,他又拍一下,瞥见孟华玉越红的脸颊,叹一口气道:“方才燕娘说得我都知道了,那个叫邓荷的宫女,我会处置了她。只是你,”他的语气带着叹息:“怎么不早点让人告诉我?非得把自己弄病了才说!”
正巧这时,药汤熬好了。檀云秋这才停住话头,让人把药汤送进来,他仍不避讳地抱着华玉。倒是送药的宫女显得很惊讶,檀云秋若无其事地扫她一眼,送药宫女抖着身子将药放下,急步出去。
“皇上松手吧,我要喝药。”
檀云秋没理她的话,伸手一捞便把托盘连着药碗一起拿到手里,让华玉试试温热,等她喝完,伸手拭一下她的额头:“肚子还疼吗?”
华玉当然点头:“还疼着!”
檀云秋面无表情:“疼就对了。”
他扫过放在桌面的食盒,让华玉把它拿过来。华玉走过去,拿起递到他手里,本想假惺惺说一些宽容大度亳不计较的话,可她一看男人那双深眸,想说的话就咽下去。
揭开食盖,里面只有一碗白粥,几碟小菜。
连宫女太监都比不上。
华玉往前凑凑,指着白粥道:“这几日送来的时候,都凉透了。”
檀云秋问:“你都喝了?”
华玉微仰下巴,大眼睛水润润的:“御膳房送来的,我不能不喝。”
檀云秋呵了声:“你倒是听话。”
华玉听出他这一声语气不太好,没琢磨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干脆闭上嘴巴,静静看着他。
檀云秋呼了口气:“往后遇到这样的事,要先派人找我,知道吗?”
“皇上事务繁多,我不敢打扰。”
“你不敢的事情可真多。”檀云秋盯着她。
华玉扬唇笑笑,没有接话。
她脸色瓷白,细密汗珠落在额头两侧,眸子黑亮,吐出的气夹杂着一股热,绵软无力的模样。檀云秋看她一会儿,将手伸出,将将擦过她的额头,又落下,从她手中扯过帕子,盖在她的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再看她的脸,大眼睛惶然无知,他心头蓦地一动,将脸侧开。
“去床上睡。”
他拍拍华玉,示意华玉从他身上下去。
华玉刚喝了药,正是疲倦,思绪飘飘然,她窝在温暖的怀中赖了好一会儿,迷迷糊糊地倒在床上,蜷着身子睡过去。
檀云秋看她几眼,唇角忽然勾了勾。
他出去:“去查查,这一阵御膳房有谁对她不敬。”
刘成哈着腰上前:“回皇上的话,御膳房的管事姑姑邓荷,她跟长兴宫的何公公是,”他两手一对,宫中并不忌讳宫女太监对食,但这事也不能拿在明面上说,何公公是王皇后身边的人,涉及到王皇后,刘成觉得还是要稍微提几句。
檀云秋没说话,刘成便觉得他是给了长兴宫面子,不好罚邓荷了,应该给皇上递个台阶:“孟姑娘是娇贵人,这人再糊涂也犯不着难为姑娘,照奴婢说,这邓管事着实糊涂,手底下的人都管不好,让孟姑娘受了这几日累......”
檀云秋冷哼一声:“糊涂人?”他垂眸,阴戾气息徒然在他周身暴涨,女子杏眼通红脸颊瓷白,说话的声有气无力的,他狠很皱眉:“凡是经手孟姑娘膳食的,通通杖二十,没命的丢出去,有命的发配劳役局。”
刘成一愣:“这,长兴宫......”
檀云秋看他一眼,刘成浑身一激灵,不敢再提,心里一个劲犯嘀咕。
长兴宫这位主......貌似并不像传闻中那样颇得圣宠啊!
刘成脑中的思绪正在翻天倒海,又听檀云秋道:“把龙驭殿西面的隔间收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