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的时候眼睛弯弯，冲淡了五官带来的清冷感，显得亲和；神态之间却又带了点儿不上心的慵懒，藏在眼睛深处，轻易难以察觉。
    跟记忆里的连锦里几乎如出一辙。
    进入梦中的“自己”的身体之后，司昀才得以重新回顾有关于那些莫名情绪的回忆。
    回忆里，原来梦里的“自己”暗恋对方多时，然而到现在才算是跟对方真正相识。
    虽然是完全不一样的世界，但这一切都让他觉得有点儿共鸣，既欢喜又心酸。
    他下意识摩挲了下方才握过对方的掌心。
    也许是视线停留得太久，身边另一位投资人主动向他攀谈起来，这才将他的注意力从怔愣中唤回来。
    司昀一惊，下一刻，自己也从梦中醒来。
    屋内一片暗色，唯有墙角的夜灯幽幽照亮一小片区域。
    司昀从床上坐起身，用手掌抵住了隐隐发痛的眉心。
    胸口的心脏也不老实地加速跳动着。
    片刻后，他缓过神，打开房间里的灯，抬眼看了一眼时钟。
    五点刚过。
    至于方才的梦......
    司昀缓缓放下挡在额间的手，垂眸想了一会儿。
    都说从梦里醒来，关于梦中的细节便很难记清楚，最多只能记住在其中体验到的些微情绪，再晚一些也会全部忘掉。
    司昀此时再去回想那个梦，却觉得所有的细节都仿佛清晰地印刻在脑海里，鲜明又活跃——
    他甚至记得梦里的连锦里和他握手时，脸上每一处细微的表情。
    比现在成熟一些，整个人的风格也更加明艳，一举一动之间将那点儿漫不经心遮掩得很好，礼貌、疏离又客套。
    但还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想到这里，他心中微动，唇边也抿处一个微微的笑。
    缓过神来司昀才发现，从梦中惊醒，胸口烧得慌，嘴唇也有些干涸。
    他干脆起了床，踩着拖鞋下楼倒水喝。
    至于方才做梦的原因，他则将之归咎于自己睡前看的东西。
    实在是之前孟疏雨分享给他的那篇同人文太过离奇，昨日又在约会中被连锦里重新提起，触动了他的回忆。
    司昀睡前从不看手机。
    昨晚他却鬼使神差般地拿着手机刷了将近两个钟——
    他跑去自己和连锦里的cp超话里，将“我只是浅嗑1下”发过的所有同人文看了个遍，顺带还看了点其他剪辑。
    这一切行为其实都让司昀觉得有点儿羞耻，但又带着隐秘的新奇感。
    也许就是这份心情影响了他的梦境吧。
    司昀想起来，除开那篇巧得惊天地泣鬼神的短文外，还有另一篇同人文给他的印象也很深。
    那篇文编了个什么故事来着？
    想起来了，似乎是给了连锦里一个私设，架空了一个世界。
    在那个架空世界里，连锦里成功从唱跳idol转型为三栖艺人，因为个人能力太过突出声名太响，又被请回选秀节目里当导师。
    得，这不跟他做的那个梦一模一样吗，做这么一个梦的原因也变得显而易见。
    想到这里，先前心中挥之不去的荒谬和奇异之感淡了许多，司昀有些释然，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开玩笑，梦里的世界哪有现实美好！梦里的“连锦里”都不认识他的。
    暗恋太苦了。
    司昀抿唇，推开房门，放轻脚步来到客厅。
    走廊的拐角处隐隐有光线映射过来，比夜灯明亮许多。
    司昀绕过拐角，发现光线的来源是厨房的方位。
    这么晚，是谁不睡还在厨房里折腾？
    他打开客厅的灯，给自己倒了杯水。
    厨房里的烤箱传来“叮”的一声，在寂静的黎明里显得格外突兀。
    按照司昀的性格，他原本是不打算去管他人闲事的；
    但也许是环境使然，亦或是方才梦里的情绪还未完全散去，他觉得此刻的自己心境并没有以往那么沉静。
    想了想，司昀还是端着水杯，往厨房的方向挪了两步。
    整个一楼的起居区是一整片开阔的空间，开放式的厨房和客厅之间只隔着餐厅区域，几处博古架成为隔断，稍稍遮挡了视线。
    司昀一边喝着水一边往餐厅的方位走，再放下水杯，就对上了连锦里的视线。
    他有点惊讶，下意识想要开口，一口水还没咽下去，温温吞吞地含在喉咙里，差点呛到。
    司昀被呛得咳了两声，随手放下水杯，掩饰般地用指骨抵住鼻梁。
    嗯，喉咙还是有点痒，呛到的水分并没有完全咳出气管。
    他觉得自己此刻定然狼狈极了。
    他定了定神，再抬眼，才看清对面的连锦里手里端着个盘子，盘子里是新鲜冒着热气的烤鸡翅。
    而对方明显比他更惊讶。
    “这才几点？”连锦里难以置信般地探头看了看他身后的时钟，“你怎么醒了呀。”
    仿佛被抓包一样，就好像他的出现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似的。
    司昀：“......”
    他清了清嗓子，却不知道如何向对方解释自己是从梦中惊醒，有点儿心绪难定所以再睡不着了。
    但很快，不待他开口作解，连锦里就自己调整好了神色，重新变得轻松起来。
    她越过他，将盘子放在一旁的餐桌上，随后向他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