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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蒋玉柔那双充满悲伤的眼睛,徐绽忽然生出了一种无力感。
“妈。”徐绽把冰箱里面要用的西红柿拿出来,“你说得对, 我现在什么都不缺。”
她将西红柿放到洗菜盆里,打开水龙头,“只是我想跟您开诚布公说一件事。”
察觉到徐绽表情的严肃,蒋玉柔一怔。
“从前您告诉我,徐婉是妹妹, 我要让着她,很多事情我也的确让着她的。”水龙头里面的水冰凉,冲在徐绽细白的手腕上, “但我希望您能理解,往后我不会再这样。”
蒋玉柔皱了皱眉。
“徐婉也是成年人了,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都要为自己负责任。”
徐绽语气平静,不紧不慢洗着手中鲜红的西红柿, “有件事我没跟您提过, 之前徐婉在宁海拍戏, 跟一个老板在一起过一段时间,后来那老板看上了我,徐婉就打电话把我骗到了那老板的床上。”
如果是放在从前,徐绽绝不会开口和蒋玉柔说这些。
她知道蒋玉柔有多在乎徐婉,这种话除了让她伤心之外没别的用处。她也不喜欢去做这种背后说人的事。
更何况,这种话总是难以说出口的,尤其是面对家人。
可现在她忽然就不在意了。
徐婉能做得出,她怎么就说不出口了。
蒋玉柔也该知道知道,她的宝贝女儿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听了徐绽的话,蒋玉柔脸上震惊又恼怒,嘴唇都有些发抖,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你说婉婉她......”
徐绽扭头看向蒋玉柔,“如果不是闻经年赶到,我也不知道后果会怎样。”
“徐婉也应该庆幸我没出事,”徐绽语气不疾不徐,仿佛在说着最平常的事情,“否则我不会放过徐婉。”
蒋玉柔急了,“小战,她是你的妹妹......”
“对,她是我的妹妹。”徐绽打断蒋玉柔的话,“所以上次蛋糕店的事情我不计较,这次也是,妈,您自己想想,徐婉做的这件事是什么性质。”
一时间难以接受这样一个事实,蒋玉柔垂下眼,仔细地思索着,半天,她抬头问:“所以婉婉也是因为这件事在宁海待不下去了是不是?”
“......”徐绽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能将此解释为——父母在徐婉身上投入的心血更多,自然对她感情更深。
“您就不想问问我当时害怕不害怕吗?”徐绽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有那么一瞬,蒋玉柔表情僵住了。
许多事情像是潮水一样袭来,她站在原地看着自己这个优秀、美丽的女儿,自惭形秽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么多年为了不省心的徐婉奔波操劳,她好像有些忘了,徐绽也是她的女儿。
也是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
蒋玉柔表情很尴尬,半晌没说出一个字。
还是徐绽先开口:“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蒋玉柔回过神来,“婉婉也太不像话了,这些年她吃的用的不少都是你寄回来的钱,她却这么不知感恩,小战你放心,妈妈一定好好说她。”
徐绽没接话。
“小战,你一个人在宁海,一定得保护好自己,妈妈也听说拍戏没那么容易的,大城市里的人心眼多,你性格老实,千万不要被人欺负。”蒋玉柔语重心长,“要是真遇到事情,可要跟爸爸妈妈说。”
徐绽心里一酸。
“你这个妹妹就是心气太高......”蒋玉柔正准备说徐婉,又忽然噤声。
“算了,不提她了。”她一边处理虾一边跟徐绽说:“小战,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这些活就别干了,就坐在这里跟妈说说话就行。”
徐绽自然不可能坐在一旁什么都不做,她还是帮蒋玉柔做些洗菜、打下手的事情。
“以前家里条件虽然不好,但妈妈也从来舍不得让你们两姐妹进厨房,就是怕烫着碰着了,”蒋玉柔一边炒菜一边说,“女孩子不能留疤,邻居瑶瑶就是不小心扒到开水壶结果脖子里烫了那么大一个疤,到现在还能看出来。”
抽油烟机是老式的,炒菜的时候风声很大,蒋玉柔嗓门也大了一些:“小战,你平时自己会不会做饭。”
“偶尔也做,”徐绽答,“忙,没时间。”
蒋玉柔笑,眼角的鱼尾纹层层叠叠,“也是,其实也没必要自己做,外面买的还好吃些。”
说着,蒋玉柔回头往客厅那边看了一眼,“你爸好像还挺喜欢你这个男朋友的,两个人聊了有一会儿了。”
徐绽看向闻经年——他坐在狭小的客厅沙发上,身形端正,多数时候都是徐盛在说,闻经年适时答话。
“闻经年他的确很好。”徐绽忍不住说。
蒋玉柔看着女儿脸上情不自禁的幸福,心里也多少放下心来。
“其实找一个肯对自己好的人挺好,”她发自内心说,“有时候啊,钱挣再多也不嫌多,还是有个真正贴心的人才好。”
徐绽发现,不再提起徐婉之后,她跟蒋玉柔还是能好好聊天的。
她多年不在家,蒋玉柔便跟她说起家这里的变化,谁家女儿出嫁了、嫁到了哪里,谁家长辈去世了、子女孝顺不孝顺等等,总之就是家长里短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大事,但徐绽都能听进去。
中间徐绽也在想,或许她这些年来就不该默默忍着,或许她就应该把所有事情开诚布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