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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再瘦了,都快变成木乃伊了。”
一双眼睛瞠圆了,“我没有那么黑吧。”
常鸣捡过她的手握紧,“我是说真的。你要再瘦,下回他们见到肯定要说我虐待你。”
去了附近的饭馆,常鸣嫌大堂嘈杂,定了个双人包厢。两人在半垂的竹帘窗边等上菜,包厢过分的安静放大了对方的一举一动,她对着窗外掩嘴打了个哈欠,常鸣也没错过。
常鸣问:“那么困?中午没睡好?”
她拇指揉揉太阳穴,又拍拍脸:“天热了精神不好,不太想动……”
他给她沏茶,“一会吃完回去早点睡觉。”
只得点头。
待到吃得七七八八,常鸣发觉异常,基本他是主力,蔡堂燕连辅助也算不上,没吃几口菜。
常鸣不由蹙眉,“吃那么少,菜不合口?”
蔡堂燕忙否认,“不是菜的问题,天热我没什么胃口。”
常鸣咂摸片刻,说:“这天热你也别回你那了,省得晚上热得睡不着。”
“……”
天热只是托词,不想作茧自缚,把自己套了进去。
“不许拒绝啊。”
她的手划过挎包肩带,只得点头。
结了账要离开,常鸣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公司座机,扔下一句“等我一下”,两人不约而同在店门外停下脚步,他接起电话。
蔡堂燕特意不去偷听,但常鸣仍旧拉她的手跟拐杖头一起握着,他声音越来越严肃,两人距离近到无法屏蔽。好像是合同出了什么纰漏,她的手被越握越紧,几乎变成她拄着拐杖,他盖着她。她忍不住偷窥,常鸣没有瞧她,目视马路,神色冷峻得仿佛那里站着臊眉耷眼的下属。
最后挂了电话,常鸣转头看着她,“公司的电话——”
蔡堂燕拿出女友的体贴抢着问:“出了什么事吗?”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数据出了点问题,得回头重新整一遍。”常鸣愠色敛起,勉强笑道,“我先送你回去,我可能还要回公司一趟。”
刚才想主动避开,此时常鸣真的不能陪伴,蔡堂燕又不忍失落,面上却还是装乐观地说:“你送我回去得到什么时候,我自己回去可以了。你回公司吧。”
常鸣先前可能也只是随口一提,她一开口,索性从了,拦了一辆出租车把她送上车,给师傅报了地址,叮嘱她:“到了给我打个电话,要是怕黑把灯都打开没事。”
“知道了。”她从窗户里朝他挥挥手。
周五晚的道路仿佛变成羊肠小道,随随便便就堵上了。几乎花了一个小时才到常鸣家附近,蔡堂燕让司机停了会车进了一趟药店,出来时好似揣了把枪似的慌慌张张。直到进门开锁也不利索,哆哆嗦嗦的。
蔡堂燕躲进厕所,打开粉红包装盒开始研读使用说明,一个个细小的黑字到处跑一般,带上了重影,她勉强读完,上面说晨尿相对准确,但她可能熬不到明天了。
接了尿液测试,蔡堂燕把东西都塞进药店小袋,留验孕棒在水箱盖子上。
漫长的三分钟……她探头过去看,结果窗出现一道深红线和一道非常浅的红线。她脑袋轰然,宛如高空坠落,失重地双腿一软跌坐到马桶盖上。
不甘心又多等一会,结果依旧。
蔡堂燕又倏然站起来,可也不知道为何要站起,于是便又坐下。她掏出手机上网搜索,逐个翻了网页,多是说这属于弱阳性,一般是怀孕时间短,建议抽血化验孕酮和hcg。
她连屏幕也没锁,直接攥紧手机不再看。
脑子嗡嗡嗡,像捣开了蜜蜂窝,听不到清晰的声音。直到手机震动,惊吓再来——是常鸣的电话,她如捞到救命稻草般接起。
“到家了吗?怎么没给我打电话?”一接通便劈头盖脸问。
你快回来吧,蔡堂燕想喊,但张开嘴发不出声。
“喂?燕子,在听吗?”
“在……”蔡堂燕抖着嗓子回答,只听常鸣又重复一遍疑问,她回道:“刚回来洗澡……忘了……”
他回来有什么用,只有时光倒退才能挽救她。蔡堂燕不想给他添麻烦,说:“我准备睡了,你忙你的吧。”
他也没多扯,只说可能很晚才回去,不要等他,放心挂了电话。
蔡堂燕上一次通宵未眠是给她妈妈守灵的时候,如今想起恍若隔世,面对自己的问题也显得无关痛痒起来。黑夜包裹万物,她放任自己沉入乱七八糟的思绪里,耳边似乎冒出各种声音,有斥责她的人生,也有外面牛蛙的哞哞声。何时下过雨她已然不觉。
最后是累得精疲力竭合上眼,梦里失去时间感,好像才那么一会,便被窸窣之声唤醒。
“……吵醒你了吗?”常鸣对上她惺忪睡眼,干脆坐到床沿,膈应腿的手机从裤兜掏出放到床边桌上。
蔡堂燕就这枕头摇头,头发摩挲沙沙响,问:“几点了?”
“早上七点了。”
“才回来?”
“嗯,忙了个通宵。”
他刚想掀开被子钻进去,手机把桌面震得嗯嗯想。蔡堂燕也不由被声源吸引。
经过昨晚被现实背叛,她变得更加敏感而脆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你昨晚、真去公司了?”
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唐昭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