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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江在见到这棵树后脑中「嗡」地响了一声,抓住衣襟像是快喘不气了一般,跌坐在那滩陈年的血迹之上。
她的眼前突然幻化出属于自己斩魄刀的精神空间,同样的树、同样的缠缚……
自少年起对尸魂界贵族的感官直接具象化,以这样避无可避的形式直接撞入她的眼中!
手中的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颤抖起来。
在纪江条件反射拔出刀的瞬间,一股庞大的灵压自天顶猛然罩下,不只是刀,眼前的树、石板、绕树而建的房屋、包括纪江本人,都在这股灵压之下颤抖着,将薨星宫卷入了一个苍白的世界。
……
雪白的天顶、雪白的墙、雪白的地面。
灰白色的根系在这个安静得连自己的心跳声都能清晰听见的世界攀援着。
灵力、咒力满溢着这个世界,这里就好像存在于人世间的叫谷。
“终于见面了,死神。”
一声苍老的叹息自纪江背后传来。
天元。
不用回头,她便知道说话的人是谁。
翠色的藤蔓自雪白的刀尖坠落蔓延,贪婪地吞食着这里的充盈着的能量,同时将两人隔开。
纪江看了眼地上因刚才的灵压直接被破坏的通讯器一眼,也不知道外面的浦原情况如何,皱眉转身看向天元。
在见到他脸上那两排眼睛和如同被削了顶的山型头颅时,纪江略有些诧异地挑了下眉,天元的形象显然出乎他的意料。但她也并没有在此处纠结,直截了当地问道:“我的同伴是你杀的?”
天元坦然承认:“是。”
“你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针对死神?”
“死神可以杀人,我自然也能杀死神。”
那张与人类并不相似的脸看不出表情来,纪江只听见天元淡淡说道:“一开始,是为了身为拥有着完现术者身份的咒术师活下去。”
纪江心中突然有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死神在四处捕杀完现术者。”
在听到天元再度讲出那段历史后,纪江的心如坠冰窟。
为了研究灵王的碎片、为了制造出如今生活在流魂街的灵王容器产绢彦弥,纲弥代家族一直在暗中猎杀完现术者。前任死神代理也与此事有关。
“为了在看不见的敌人手中活下去,我的身上出现了一些特殊的变化。你应该能明白原因。”天元继续说道:“我不死了。”
不仅家传的术式发生了改变,眼睛、耳朵也出现了异变。
他的眼睛能看见很多信息,他的耳朵能听见远方的消息,在咒术界的世界声名鹊起后,他被称为全知全能的术师。
全知全能,如同神明。
全知全能的术师构架起这世上恐怕最为庞大的结界,将这个国家保护起来。
但他依旧要躲避来自死亡世界的那群黑衣人的追捕。
他们想从他的身体中得到某个东西。
一开始他并不知道惹来杀身之祸的是什么。但是有一天,那听见了「世界」的声音。
「世界」告诉了他答案。
他们想要夺取的,是天顶之上那位为了世界牺牲的王者身体的残片。
天元问纪江:“你知道世界是有意识的吗?”
纪江僵硬地点头。
她当然知道。
灵王就是这个世界不想走向毁灭而孕育出来的超能力者。
在最初的时候,三界还未分离,人类与死神生活在同一个世界,灵子间没有循环,世界处在静止的状态——直到虚出现了。
虚终究会将所有的灵魂吞噬殆尽,那时世界也会走向毁灭。为了阻止这个未来,「世界」使拥有着灭却虚之力的灵王诞生了。
灵王是最初的灭却师。
灵王出现后,五大贵族的始祖提出与灵王合作,生性多疑的纲弥代却直接发难,偷袭了灵王,与其他家族的始祖一起将灵王封印,使其成为稳固世界的楔子,并用灵王的力量把世界一分为三。
“「世界」告诉我,我得到了原本属于灵王的不死之力,在活着的时候力量会不断增长,属于人类的本质也会逐渐改变。最后,我会成为新的楔子。”
成为新的、可以供给世界运行的燃料。
咒术师的语气自始自终没有变化:“和星浆体同化,会降低我属于非人的部分。我至少每五百年需要同化一次,算上失败的那次,我已经进行了四次同化。”
天元是世界选中的「新能源」。
“你告诉咒术师进行同化的理由——”纪江紧紧盯着天元,想起曾经听过的消息。
天元通过同化阻止自己进化为不知道善恶的神明。
天元接道:“自然是真的。”
“你别忘了,完现术者体内有虚的力量。”
和天元一起,活了至少两千年的虚。
自十一年前同化失败后,他的力量便有一部分失控,在东京范围内捕食普通的虚。
这些年来他吞食的虚累积下来,至少可以使一只普通虚进化为最底层的大虚了。
从天元的话中,纪江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她甚至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天元:“所以你……根本不在乎自己会成为新的楔子,而是担心虚吞噬了你自己。”
“我这副样子不是很明显吗?我已经在被另一个自我侵蚀了。”天元的声音依旧不咸不淡:“待在这里稳固结界也好,成为新的楔子稳定世界也好,对我而言并无区别,只是换一个地方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