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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我是后来才想明白了。
之前是因为这种问题太过复杂想不明白,后来是因为……逐渐能够理解他人的想法了。
倘若是为了从我这里买走什么,他也没必要用这样的方式和我相处。
“所以在你看来,我究竟算是什么?”
问出这种问题的无惨,重重地将盒子盖上了,他的手掌按在盒面上,那上面有青筋凸起。
似乎是因见到了这种东西而产生的变化。
但是,“这是我想问的问题才对。”
我同他说:“我才想要问无惨,在无惨的心目中,我究竟算是什么呢?”
他微怔了一下,没有回答。
“是玩物么?是消遣么?是可有可无的、随便换一个什么人来都可以替代的……”么?
“不是!”
在我的话说完之前,无惨打断了我,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对我说:“不是。”
我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背上,从那只手上传来的温度,是比常年生病的我更加冰冷的温度。
“那我是什么?”
我又问了这个问题。
这一次,无惨并没有沉默了,他同我说:“源睦月。”
“你是源睦月。”
他的声音氤氲在黑沉的空气中,过分熟悉的感觉在一瞬间将我包裹,这个几乎要被我自己都遗忘的名字,此刻却从另一个人的口中被说了出来。
——这是京极屋的老板娘三津都不知道的名字。
自从上一家店子的老板娘将我的姓氏去掉之后,便再也没有人知晓,我真正的名字其实是源睦月才对。
无惨是从哪里得知了这个名字我并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他在说出这个名字时眼中认真的眸色,足以令我为之动容。
我忽然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但我真正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却是一个笑容。
“我喜欢无惨。”
这样的话脱口而出了。
我直起了身体,撑着矮桌倾向了无惨的方向,额头抵上了他的额头,皮肤接触时带来的凉意似乎令头脑也变得更加清晰了,于是我闭上了眼睛,在他的唇角落下了亲吻。
只是个很轻柔的吻,在触碰到之后便打算分开,却因为有人按住了我的肩膀而导致动作发生了变化。
——我和无惨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矮桌不知何时已经被移开,无惨将我拥在怀中,猛烈的亲吻落下的同时,我们之间的距离也愈发缩紧。
我抱住了他的背部,手掌能够感受到他脊骨,嶙峋得仿佛是处于某种极为虚弱的状态一般。
唇齿交缠间染上了彼此的气息,分明应该是个极为亲密的动作,但我却无端觉得,无惨这时候似乎并没有感到高兴。
正如我一般。
我们拥抱着彼此,身体没有一丝一毫的距离,唇齿缠绵着能够清晰地感知对方的存在,但是——在我们之间,却仿佛有什么巨大的隔阂一般,无端令人生出了几分悲哀。
我依偎在无惨的怀里,将手掌放在他的胸口,在我的掌心下方是跳动着的心脏,感受到这样的振动幅度,我忽然便明白了什么。
——无惨,或许并非是人类。
为何会生出这种想法自己也很难说出具体原因,但仿佛是冥冥之中自有告知,这样的念头升起之后所迎来的也只有肯定与附和,因为无惨的表现的确有很多可以追寻的痕迹。
他从不会在太阳底下出现。
他的身上时常带着似有若无的血腥味。
在他的眼睛里,那双本该是圆圆的瞳孔,在某些时候竟会像是蛇类般竖起。
正如他那冰冷而又苍白的皮肤,便正如那些蛰伏着的安静却又危险的生物。
无惨说要带我离开这里。
离开京极屋,去他为我准备的新的住所。
“我们会天长地久的。”
他放在我肩上的手又缩紧了几分,冰冷的吻落在我的额头,牵起我的手掌贴在自己的嘴角,在那残缺的手背上落下满带着凉意的亲吻。
“因为你是源睦月。”
仿佛是在给我解释一般,无惨说出了这样的话。
这个名字便如同什么奇妙的咒一般,令我们再次相遇的同时,也令我们结下了约定。
空气里流淌着的,也是满满的寒意。
我忽然间意识到:“冬天来了么?”
听到这话的无惨身体僵硬了一下,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身体下意识也给出了反应。
“是啊,冬天已经来了。”
在这样回答的同时,无惨忽然同我说:“我们结婚吧。”
没有任何铺垫,也没有任何征兆,这样的话便像是脱口而出般从他的嘴里冒了出来,而后落入了我的耳中。
我答应了。
不知道他是怎么和三津老板娘说的,或许其他人都早就料到了这一天的到来,在我收拾东西的时候,来了好多同我告别的人。
“真好啊……”
有人看着我的手掌,流露出了艳羡的目光。
而在以前,她们流露出这种目光之时,往往都是在看着我的脸。
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变化也很简单,因为京极屋里流传的说法是——因为我斩下了自己的小指送给无惨,所以令他深受感动,并决定要为我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