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丝毫没有娇羞与羞怯，因为在众人昭昭之下，她来确定这个男人的归属，是理所应当。
    她只是……有点激动罢了。
    “不过这么重大的事情，真简陋啊，没有鲜花，也没有烛光晚餐……”
    也不知道围观群众哪一位，在一片寂静中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这可提醒了唐晴。
    她四下望去，走向最近的路人，看制服应该也是蓝雨俱乐部的工作人员。对方一直在举着手机录像的样子，一看到唐晴走过来，慌忙道：“对不起，我不该录像吗？我这就删——”
    “不要删！！”唐晴立马说。
    她面对众人，从容地就像面对无数镜头。
    “我希望大家能够稍微麻烦一下，把视频全都传到微博！！最好整个集中的tag什么的，总之！！把我弄上热门！！谢谢大家！婚礼一定请你们来！！”
    是啊，这场意外的求婚是很简陋，毕竟本质是她来找喻文州求和好来着。
    但是——若要整个职业圈、整个网络为他们庆祝呢？
    不消一个小时，全网沸腾了。
    像是一颗轻飘飘的火星，坠进了整片璀璨密坠的星辰，辉煌燃烧。
    有人说，早在几年前就知道他们有一腿。有人说，北极圈cp竟然成真。有人说，这也太突然了是不是炒作啊？
    只在网络盛大的订婚，而现实中他们拥有自己的安宁。
    夜晚，唐晴站在落地窗前，远眺浓沉的灰云，天际线隐没于灯红酒绿，万家灯火。
    喻文州站在她身后，和她一起看。
    他说：“晴晴，你是不是……后悔了？”
    她透过玻璃的倒影，看他：“怎么可能。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我只是觉得……你好像在迷茫。”
    她像是不理解他这句话似的，思考片刻：“我在想，这一路走来，你给了我很多，可我好像没有真正给你什么东西。”
    他笑了笑，眉梢眼角清楚分明，夜辉下稍显清冷，“你教了我很多。”
    她更不明白了：“我做了什么吗？”
    “你教会我什么是轻松、放纵、任性……这些我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说起这些，他很怀念，那些跟她一起在游戏里为非作歹的日子，“你教给我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的多。”
    “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是怎样的女人，说是水性扬花也不为过，我做过的所有坏事你都知道，我其实有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有什么好的。”
    “是的，我最初就知道你的所有，知道你的水性杨花、知道你的朝三暮四。这并不是需要容忍的缺点，我恰恰觉得，那是你最可爱的地方。”
    她也笑：“文州品味非凡。”
    他反驳：“我品味很好。”
    喻文州从背后抱住了她，顺带裹住了她放在胸前的双手。
    他坏心眼似的，低头，附在她耳旁嘀咕了一句话。
    她感受到他的唇齿厮磨于她，同时，带来的吐息仿佛只是掠过一缕轻柔温暖的风。
    可是仔细一听，他的话却有说不上来的微妙——
    他说：“而且，如若要不是你水性扬花，我又怎么好上位，嗯？”
    还真是……
    莫名勾起了她的兴奋和邪念！说到底，喻文州这家伙不也是她见异思迁的对象……
    当年，她真的只是打算玩玩来着。谁能想到多年之后，她却要……
    她的眼眸不加掩饰地闪过一刻灰暗：“从今往后，我的生活将会发生颠覆性的改变，我不再是一个人，可是……或许我必然也会失去我二十多年来已经化为本能的、用来行走于世的节奏……文州，我与你之间，相爱、亲吻、上床，这都是我们习以为常的事情，什么都没变，可也是什么都变了。”
    她对未来有片刻的瑟缩，她试图去跟任何一名热恋中的女子一样去畅想二人携手的美好，可她做不到，她对于未曾接触的新事物有一种基因上的排斥。
    “不会变的……”喻文州道。
    他当然知道他在担忧什么。
    “你是陆地上的小狐狸，我是水里的鱼。正如我离不开水，你同样离不开森林。但是从此刻起，狐狸与鱼有了联系，你可以到岸边见我，我也会在水面上等你。”
    “所以什么都不会变，我仍然是水中的鱼，而你仍旧是森林的小狐狸。”
    “但我们都看到了对方的世界，虽然不能触及，但从这一刻起，我是一条喜欢森林风光的小鱼，你是一只知晓水里美景的狐狸。”
    “所以，我们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动物了，”他笑，声音和煦如初春暖阳。
    环绕住她的手又收紧了一些，好似在昭示他近乎浓烈的感情，用最沉静的方式，透过体温传递给她。
    她想，这一瞬间，宁愿成为永恒。
    她想一直听他说话，温柔的对她笑，妥帖的为她安排好一切，在悠闲的时光中漫不经心的抿一口茶。
    此时冰冷的月光，凝结一路走来的光阴。
    也凝结他倾泻的言语。
    “婚姻，并非是将你我禁锢于俗世的道德伦理中。
    它只是……把我们牵在了一起。”
    她不知为何，竟心中大恸，久久失语。
    她在他怀中转身，迎面对他，赋予他浅浅的、不含任何情|欲的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