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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然没有现身。
那晚的天很阴,看不到星星,天也不是泛着紫色的。或许是她下班时间太晚,又或许是应了天气预报里推迟到来的冷空气。
秦忆思睡前又去了一趟书房,那里已经成为她每晚静修的秘密基地——每天要处理的事务太多,她慢慢养成了做十五分钟冥想的习惯。
她如往常一样,随着手机里的提示语缓缓吐气,睁开眼睛。
头向右转过,她望向窗。
白色的花在这一晚绽放,大而饱满的白色花瓣,在窗外漆黑的夜衬起来,美得不可方物。
是山茶花。
秦忆思把塑料箱搬到了她卧室的阳台上。清早醒来,窗帘自动拉开,她第一眼就能透过落地窗,看到盛放的山茶。
她的心本该在刚醒时平静,却在这一天莫名跳得很快。
把棉被挪到一边,秦忆思揉着僵硬的后颈去洗漱。
也许是近几日的消息,她都没有回复,王洪兴改为在凌晨发给她一条短信。
——我删除了你的微信,这也是最后一条信息。为什么?因为我不知道你姓什么、名字是怎么称呼。还有必要联系、再见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吗?
当王洪兴完全主动做了了断之后,秦忆思含着牙刷,没有想象中想要抑制却抑制不住的难过。
甚至说,没有难过,只有释怀。
她再也不需要受亲情和儿时阴影的双重折磨,拧巴地心软,又拧巴地想要逃离。
她从头到尾都像是在王洪兴制造的闹剧中,被动地参与。来重组“亲情”的是他,说再也不联系的也是他。
吐出泡沫,简单地漱口后,冰凉的水也拍到脸上。
秦忆思抬头,盯着镜子中自己湿答答的脸。
她不自觉地因为顾渊穆的爱而柔软,但她希望自己仍旧能保持心理上的强大。
断绝父女关系就断绝吧,她也并不在乎。
当事情被想通,剩下就变得简单起来。
卫生间里摆着的仍是顾渊穆家常见的香薰,淡淡的雪松味道,温暖,也坚定。
与其说那是顾渊穆的味道,不若说是她自己。
秦丽正在客厅吃早餐,开着电视新闻当背景音。
“早上阿姨请假了,你的司机带了些烧麦和虾饺过来。”见秦忆思穿戴整齐,秦丽把最后一口早餐吞下,笑吟吟道。
“哦?鲜虾烧卖吗?”秦忆思惊喜道。
“嗯,我跟他说了你爱吃。”秦丽眼睛弯弯,脸上隐隐挤出细纹。她张开怀抱:“来,妈妈抱抱。”
穿着套裙,长发挽起的人上一秒还气势凌厉。
下一秒就嘤嘤嘤地飞扑进妈妈的怀抱,顺便被塞进嘴里一整颗烧麦。
“……”秦忆思梗住,默默咬下一半,手拿好另一半。
“下面插播本台收到的一则新闻快讯。”
一阵专属音乐后,新闻切到主播的镜头。
“高管接连暴雷、股价连跌的燃心集团,今日风波再起。”
秦忆思猛地从秦丽怀里支起身,两人一齐看向电视。
在顾渊穆出任燃心执行总裁之后,她每天提心吊胆,生怕听到再有关于燃心的新闻。
她相信顾渊穆的人品。
但她无法阻止他去背锅。
“燃心集团现任执行总裁顾渊穆,今早向警方提交证据,指控前任执行总裁顾泽深涉嫌卖凶谋杀顾艳明及其丈夫。”
秦忆思怔愣地看着屏幕上专业的女主播,她不带明显起伏的语调,仿佛在播一条冰冷的讣告。
“谈及顾艳明及其先生,我们不得不提起十五年前的那场海外车祸。事发于夜晚,车祸引发大火,司机、顾艳明及其先生当场丧生……”
后面的话,秦忆思再也听不进去了。
“顾渊穆,顾……”秦丽不太能记得陌生的名字,“他们是一家人?”
秦忆思的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她只是本能地应着:“嗯,算是吧。顾泽深是在顾渊穆出生前,过继过来的。”
那天见过简老后,她和陆谨在路边其实没有多聊。
即便跟了顾渊穆很多年,他也只知道其中一小部分。
顾老爷子思想传统,膝下又只有一女。过继顾泽深,原本就是为了培养燃心集团的接班人。
不负众望,顾泽深从小就对接手企业事务表现出极强的愿景。天赋也很好,处事沉稳。
顾艳明是个女强人,在收养顾泽深后想过把所有的爱倾注给他就够了,不再要自己的孩子。
但几年后,她意外怀孕,生下一个男孩,就是顾渊穆。
虽然在那之后,顾泽深仍是燃心的实际继承人,但也私下偷偷给顾渊穆使绊。
至于简老先生那一脉,顾渊穆的父亲也是小儿子,是个支持妻子事业的画家。
那时燃心还没有发展到现在的规模,是个小公司,在B市圈子里,完全入不了眼。因执意要和顾艳明结婚,简先生和简老大吵一架,顺着简老断绝关系的话应下来。
甚至连孩子都姓顾,摆明要气简老,大有入赘的意思。
但简老还是疼爱小儿子的,在燃心最艰难的时刻,也偷偷伸出过援手。
彻底与顾家断联系,就是在这场车祸之后。
秦忆思再回过神,是被防盗门碰上的巨大声音惊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