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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此处交与我,世子快去休息吧--太子殿下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殿下一向如此,我会看顾好他。”慕容星深吸一口气,握着长剑的掌心有些脱力,虎口震开了几道血口子,嗓音沉哑,“那就有劳姚将军了。”
邵关被亲卫拖拽着回了营帐,被召来的大夫细细地查看过邵关的伤,见都只是一些乌青和细微的皮肉伤,才松了口气。
“殿下并无大碍,只是有些劳累了。臣这就给殿下上药,殿下记得多休息……”
大夫从箱子里拿出一瓶金疮药,就欲往邵关手伤的擦伤处涂抹。
邵关眸子本还因着疲倦有些空洞,药粉撒上伤口时倏然一震:“不必给孤上药,军中金疮药紧缺,孤这点小伤,何须用药?你退下吧!”
“这……臣是奉将军之命给殿下诊治,殿下千金之躯,受了伤怎能不上药?”
“出什么事了?”
邵关刚欲驳斥大夫,忽然听到帐外一阵脚步声。
慕容星掀开帘子进了营帐,瞧见跪在地上的大夫,凤眸微挑:“怎么回事?”
第23章
邵关坐在主座上,少年的衣襟因着方才在查看伤口,微微敞开着,莹润漂亮的锁骨微凸,锁骨下的肌肤却有些许血痕和淤青。
“回禀世子,殿下说身上的伤不重,无需给他上药。”大夫跪伏在地,答道。
慕容星的目光在邵关白皙的皮肤上刺目的伤痕上边停留一刹,也不理会自己面上未擦净的血污,抬手示意大夫起身。
“你先退下吧。”
慕容星一边缓步朝着邵关走去,一边从袖中取出一瓶伤药。
“军中的药物再短缺,也不缺一瓶金疮药。若是殿下在边关出了事,会殃及多少人,难不成殿下不知吗?”
素白的瓷瓶碰在桌案上一声闷响,正是不久前邵关赠给慕容星的那瓶伤药。
邵关抿了抿唇,战前伤兵营里的情形刹那跃至少年脑海,让他的神色有些凛冽。
“慕容世子说营中不缺一瓶金疮药?”
“不知世子有没有去伤兵营看过,那里的士兵,胳膊上的刀伤深可见骨,大夫都不给他用金疮药,只拿粗布草草包扎。”
“不抹药粉,伤口感染发炎的可能性有多大,孤觉得世子应当比孤更清楚吧?”
慕容星面色微沉,似是没有料到邵关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沉默了许久,才淡淡道:“这瓶伤药总不是军中的药品,殿下尽可放心用。”
“孤说了,这点小伤,无需用药。”邵关心里莫名有些气恼,分不清是为着伤兵营里的将士,还是今日城墙上的惨状。
见慕容星沉默,他索性拿起药瓶塞入少年手中。
然而只是这么轻轻的一个拉扯,慕容星沾满血污尘土的面上却陡然有些紧绷,凤眸的眼尾略微下压,剑眉不着痕迹地微拧一下。
邵关几乎刹那就察觉到了慕容星的异常,想到他之前肩上的伤并未痊愈,今日又是在前线作战,面色骤变。
“慕容星,你受伤了?”
少年的嗓音有些急迫,下意识地没有任何掩饰,像是前世养成的习惯早已刻入了皮肉。
“别声张。”慕容星左手拉住邵关的手腕,阻止了他想要去营外传唤大夫的举动,“只是肩上的伤口有些裂开了,重新包扎一下就好。”
邵关脚步一顿,视线落在慕容星握着他的手上,那双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略带薄茧,微烫的温度恍惚间同记忆里的融在了一起。
“……那孤叫亲卫给你上药。”
“臣自己来就好。”
慕容星一边拿过一旁盛着清水的水盆边上放着的剪刀,剪开被血水粘在皮肤上的袖口,一边缓声道。
肩口处的血模糊成一片,早已分不清到底是敌军的血溅上的,还是伤口处流出来的。
邵关本想移开视线,然而慕容星擦拭去血渍的动作看起来实在过于艰难,少年犹豫了一下,终是忍不住低声道:“孤……替世子包扎吧。”
其实论起来,前世他同慕容星虽然几乎日日相伴,但他从不曾有过机会给慕容星上药,或者说他根本没有见到过慕容星受伤的样子。
四处征战,守着大梁,守着他的少年,总是将自己的伤痕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每次回来见他都是言笑晏晏,从不提战场凶险。
只有夜里的床榻上,邵关半梦半醒间才会注意到慕容星身上狰狞的刀伤箭伤。
又或是在午夜梦回之时,看到身边抱着他的少年因着旧伤留下的隐疾,疼得完全无法闭眼入睡,单薄的中衣都被冷汗浸透。
邵关用水湿了帕子,一点点擦拭去伤口边上的血污,愈是回忆,眼角便愈是酸涩。
慕容星眼角的余光将少年面上心疼、懊恼的神色一点不落地看在眼里,趁他发愣的工夫,将那瓶伤药挪至了桌案底下。
伤口处理完,冬九进来将血水端走倒掉,又替邵关理好了床榻,劝他不论如何睡一会儿。
“此次战役结束了吗?”
“还不曾,姚将军又遣人回来增兵一次。北城门险些被破开,士兵们拿命拦着才撑下来……”
慕容星听到冬九的回答眸中暗了暗,打断道:“此事臣会让夏统带兵前去增援,殿下武艺不精,待在营帐中便好。”
许是真的太过疲倦,邵关本想着趴在桌案上睡上一个时辰就再去北城墙看看,然而一阖上眸子,翻涌的困意就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