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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找了。”
“得嘞,谢谢公子!”
小厮瞧着邵关面上的笑,疑惑道:“殿……少爷若是想吃这种糕点,叫家里的厨房做不就是了,做的肯定比外头的好吃呢!为何要……”
“民间做出来的糕点,有烟火气在,太过注重菜的外饰了,反倒是失了这种味道。”
邵关一边轻声解释,一边随着熙攘的人流朝着主街上走。
“我听说四海楼的菊花酒享誉九州,年年都引得长安街人满为患,皆是排队购酒的,我们也一同前去看看吧。”
远远的,就瞧见一栋四层的大酒楼,占着市集最好的位置,不论是华服公子还是布衣平民,都朝着敞开的大门涌去。
“陈酿的菊花酒,今年的最后两坛了!”
邵关随着队伍迈着步子入了酒楼:“陈酿的菊花酒,现下可还卖吗?”
“对不起啊公子,这菊花酒本是还有的,只是方才一位公子进来,把两坛都定走了。不如公子明年再来吧,我们酒楼每年的重阳节前,都有菊花酒卖的。”
邵关皱了皱眉,温声询问道:“不知那位定了两坛酒的公子现在可在酒楼内,若是那位公子肯让出一坛,我愿意出三倍价钱补偿。”
“那位公子定了二楼的雅间,不如我领着公子去找他商议吧,若他同意让出一坛酒,我们酒楼自然没有异议。”
邵关随着小二上了楼梯,绕过几面屏风,几串珠帘,便进了一个不大的屋室,里头的熏香略有些浓,却并不叫人心生不悦。
素雅的木桌旁,坐着一个白衣公子,大约同邵关差不多大的年纪,面容生的称不上俊美,却也雅正端庄。
酒楼的小二过去低语了两句,那白衣少年就放下了手中的几颗棋子,朝着邵关所在的方向看去。
“公子既然来此,想必也知道这四海楼的菊花酒每年就只有五十坛,不过公子若是诚心想买酒,不妨坐下来一叙。”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邵关在木椅上坐下,接过了茶盏,“在下姓关,敢问公子贵姓?”
“免贵姓封。”
邵关点了点头,侧脸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秋日的暮色来得早,天边已经能看见淡淡的晚霞。
“封公子,在下今日来四海楼,是想带一坛菊花酒给家人尝一尝,只是来得晚了,家中事务又多,若是今日买不到,恐怕只有等明年了。”
“若是封公子肯割爱让给我一坛,我愿出三倍的价钱,就当是谢过公子的好意。”
白衣少年指尖轻点着棋盘,轻笑道:“关公子频繁看天色,是有急事吗?我定两坛酒倒是也没有他用。”
“只是陪我来此下棋的友人有事临时离开了,若是公子肯在此陪我下完这盘棋,这两坛酒,我都可以赠与关公子。”
跟在邵关身后的小厮眼见着天色越来越迟,已经有些急了:“少爷,府中……还等着少爷回去呢。”
只是下一盘棋,这要求虽然古怪,可也绝对称不上是刻意刁难。
邵关一个眼神止了身后小厮的话,目光触到对面坐着的白衣少年唇角的笑意,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之感。
他也没有多想,执起了手边的白棋:“既是如此,封公子请吧。”
他原以为自己自幼习围棋,又常同当朝大儒对棋,应付一个寻常的富家公子应是绰绰有余。
只是随着棋盘上的棋子越来越多,胜负却愈发扑朔。黑棋虽一直忍让防守,看不出棋路,但却步步思虑严密,竟叫他找不出一丝突破口。
“……关公子棋高一着,是在下输了。”
当一局棋局终于终了,偌大的棋盘上已经找不出几个空来,邵关看了一眼,便知道自己不过是赢了半子。
还是钻了对方的疏漏,若是再下一局,谁胜谁负就不好说了。
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下来,几乎已能看到闪烁的繁星。
邵关心头一跳,方才下棋忘了时间,现下才记起自己吩咐过东宫的内侍,说是会回去用晚膳的。慕容星这人中午都等了他两个时辰,晚上肯定也……
心里不由有些自责,生出几分焦急:“封公子棋艺精妙,我获胜不过是侥幸罢了--在下答应过家里人,会在晚饭前回去,只怕要告辞了。”
白衣少年也未拦着,只起身道:“既然关公子家中有事,那我也不便再留公子--小二,将那两坛菊花酒交与这位公子吧。”
“如此,就多谢公子了。”
随侍邵关身旁的小厮跟着酒楼小二下楼取酒去了,邵关道过谢,也打算起身告辞。
只是雅间的门刚一合上,他还来不及转身离开,手腕忽然被人拽住一扯,无所防备下,身子便往后倒去,跌入了身后的人怀里。
邵关眸里的惊慌一闪而逝,很快便冷静下来,手肘直朝着对方的小腹撞去。
“封公子这是何意--”
一声低低的闷哼声传来,对方竟然没有伸手阻拦,只是稳稳地揽住他的腰,一股熟悉的冷香透过雅间内浓郁的檀香,散入了邵关的鼻间。
“殿下这是何意……是想要谋害亲夫吗?”
熟悉的温暖怀抱让邵关僵硬的身体骤然放松下来,他倏然转身,正对上一双星河灿烂的温柔眼瞳。
“慕容星,你易容出宫,就为了骗我在这儿同你下一盘围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