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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话的时候没什么表情,语气也非常平淡,甚至可以说有一点僵化。原本是个英气十足的帅气男生, 因为长期待在病房不见阳光而显得惨白孱弱。
迟钝的反应削减了美貌的魅力,看着让人唏嘘。
项真是去年道路坍塌后被紧急送医得知, 经过医生的半个月的抢救才保住了性命, 因为伤到了大脑而很有可能要当一辈子植物人。他是在送外卖的时候出事的, 科室里的护士们还以为是什么穷苦人家的孩子, 长得帅成绩好又懂事,只可惜命实在太苦了点。
后来他家人来医院,大家才知道项真的爸爸居然是本地有名的企业家,有几十家大型连锁超市,频繁出现在市内财经报刊和电视采访中的项骅。
刚开始大家还觉得奇怪,怎么家里这么有钱还出去送外卖,后来才发现难怪,因为项骅对这个儿子的感情好像一般般。刚开始还有点伤心,后来就不怎么过来了。
一医院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医院,住了很多达官显贵,眼科的赵医生对项家知根知底,说是看着项真长大的,据他所说,这就是有了后妈就有后爹的事。
护士给项真换完点滴的药瓶,正要给他切点水果,项骅已经送完何芝回来。
“你感觉怎么样?”项骅问了一句,发现项真没反应,于是走到他跟前又问了一遍、这时他才发现项真的眼神冰冷而清醒,不是没听见或者反应迟钝,只是不想理睬他。
这种眼神让项骅产生一种心虚的刺痛感,他当即变了脸色,一眼不发地坐到床边的小沙发上。父子俩沉默了许久,项骅站起身来说:“我和你何阿姨没有领证。”
他以为项真会理他,但项真没有。项真从小是傻乐的性子,很顽皮也很好哄,他小时候不喜欢路一尘,相处久了就巴巴地跟着他要罩人家,哪怕路一尘成天冷着个脸不理人他也热情得像个小太阳。
可这次不一样了,项真彻彻底底的变了。
项骅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沉声道:“爸爸还有事,你先好好休息,姚阿姨过来照顾你,等你好了,咱们就回家。”
项真懒懒地抬眼看了他一下:“哦,你去吧。”
项骅重重叹了口气,快步走了,走到门口回头一看,项真还像个木头一样坐得笔直,他拉开门出去,姚阿姨就提着饭盒进来了。
姚阿姨是项真家的保姆,项真高中就在项家工作,项真醒来后,被项骅叫过来照顾他,一起的还有两个护工。
她在医院附近租了间房子,每天做完饭给项真送过来。
“真真,吃饭。”
项真勉强朝她笑了笑:“姚阿姨,今天做什么好吃的了?”
“特地炖的乌鸡老参汤,补元气的,你先趁热喝点。”
姚阿姨四十多岁,赶时髦烫了个红卷发,冲项真一笑看着特别喜庆。她摇起床上桌,把饭盒里的三菜一汤摆好招呼项真吃。
项真醒来两个星期,完全可以自己活动,慢慢吃完饭,把碗筷递给姚阿姨,别提多乖了。姚阿姨看他这样,心里别提多难受。项真以前活蹦乱跳的,哪像现在这样没精打采的?
“项真,你也别跟你爸爸生气,你出事之后他看着就老了,要不是一尘他.妈在旁边照顾着,我们都怕他撑不下去。”
“这不正好,叫路一尘和他.妈跟他做一家人,省得他来烦我。”
“哎呀,你这孩子。”
姚阿姨劝了两句,见项真的没说话,只好收拾碗筷出去。房门关上,寂静的病房里只有空调冷风吹的声音,项项真躺下睡了一会儿,闭上眼睛脑袋里心里空落落的。
都以为他在使小孩子脾气,但项真自己很清楚不是。他从家里搬出来之后就已经决定和项骅断绝关系,自始至终没有想过再回去。
白城夏季雨水充沛,暴雨哗啦啦的下,见晴后阳光普照,病房外的小花园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绿江负责人过来跟项真谈赔偿的事,对方全额承担治疗费用,另外赔付两百万作为补偿。项真和主治医生了解过病情,他目前基本上没有大碍,但是保险起见还需要再观察一个月。项真跟绿江的人谈得差不多,等痊愈出院后就赔偿协议。
绿江的谈判团从病房出来时捏了把汗,一开始他们真的就一毛不拔不肯出,项真给他们陈明利害,说到绿江房地产招标的事以及自己在媒体方面的几个朋友,立刻就妥了。谁都没想到一个心智才大二的小孩能有这种魄力和决断?
姚阿姨正好来送饭,项真叫他们留下一起吃,他们以后面还有事婉拒离开了。
谈判的人刚走,项真的辅导员和室友们就来了,项真这么躺了两年,室友们都要收拾收拾毕业了,惦记着以前的情分还来看看他,还带了笔捐款过来,项真挺感动的,到底没收下,闲聊了几句送他们离开。
项真批了件衣服送他们,他在屋里憋坏了,等王老师和丁霖、龙柯丞他们几个上车走了,自个儿在住院部下面的小花园里坐着,公园草坪上拉了张球网,有几个人在打羽毛球。项真坐着发了会儿呆,等差不多该打针才回去。
刚出电梯,项真就看见姚阿姨匆忙从走廊上跑过来,一脸要命地盯着他,她去洗个葡萄就没看见项真人影,两个多小时了没找到人心里怕的要命。
项真还在好笑,下一秒就看见路一尘满脸冷凝地从病房内出来。项真哪想到会看见他?也明白姚阿姨怎么这么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