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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言被宴清的气势吓到,后退了两步, 吞咽着口水, 他看着宴清落在他身上的,充满着探究的视线, 讪笑道,“殿下……”
“嗯?”
“殿下好奇就直接去问主子嘛,主子又不会瞒你。”
“……”
宴清顿时就说不出话了。
那天侧君突然登门造访, 是真的把宴清给吓了一跳的,毕竟不喜欢自己不想见自己的人突然有一天主动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虽然到最后,侧君也确实没表现出有多喜欢他。
宴清一肚子疑惑,对着侧君也压根问不出口,本想问舟墨,可真等到了夜间,他看着那人有些乌黑的眼眶就又心疼的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只拉着人补觉。
隔着个城门,就注定他们见面的机会要比以前少、难,但真要让两个以前天天黏在一起的人,放弃这么点的见面时间……
那大概舟墨不仅不会觉得他善解人意,反而会污蔑他感情淡了吧。
“那个,殿下先前让我准备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黑言见宴清神情有些松动,连忙转移了话题。
宴清闻言一怔,垂下眼眸,“知道了,你先去周围查探一下吧。”
黑言没走,看着神情突然低落的宴清,一脸的欲言又止。
宴清半天没听见动静,不由得抬头,“怎么了?还有事吗?”
“……那个,殿下,这事真不用跟主子说一声的吗,让他陪陪你什么的。”黑言忸怩着道。
“不用麻烦他了,云爹忌日,我就是想给他烧些东西罢了。”
黑言见宴清这么说,也再不好说什么,只得转身离开,而在出去的路上,恰好碰见万事端着热汤进来了。
万事看见黑言,刚想说点什么,却猝然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眸子,万事下意识的止住了声不敢说话。
等人都已经走出几米外了,万事才回过神,他抿着唇深深的看了黑言一眼,才又镇定自若的继续往殿中走。
万事进来的时候宴清正靠在贵妃椅上揉着眉心,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轻轻走到宴清身后,手法轻柔的替宴清揉了起来。
“殿下有烦心事?”
宴清动作一顿,缓缓睁开眼睛。
万事见人没说话,兀自替他按着太阳穴道,“御膳房送来了紫苏汤,我给殿下端进来了,殿下趁热喝吗?”
“先放那吧,”宴清没起来,手支着脸颊,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波澜,“你之前是哪个殿中的人?”
万事一惊,连带着按摩的动作也停顿了几秒。
宴清眼也没睁,就像是没察觉到万事的不对一样,自顾自开口,“这么会照顾人,怎么就送到我身边来了呢?”
“……殿、殿下?!小的——”
“你不要慌,我就是随便问问,你看,侧君的人都光明正大的插在我宫里了,”他若无其事的拍了拍万事的手,“好了,你下去吧,让我自己一个人待会。”
万事微微变了脸色,离开了。
等人走后,宴清才从椅子上起来,他看着桌案上的东西,终是嗤笑出声。
万事是魏锦的人,这是黑言进宫后跟他说的第一句话,自然,他身边还放着些旁的殿中塞来的人,总而言之,各有其主。
多讽刺啊,他宫中的下人,一个都没拿他当主子。
—
当晚,亥时一过,黑言带着宴清悄无声息的出了宫殿。
因为舟墨的缘故宴清习惯了提前支开下人,下人们也习惯了主子熄灯那么早,哪能想到主子屋里有人又或者是主子不在屋里。
两人没走多远就停了下来,黑言很是识相的放下了东西,“殿下,我去远点的地方守着。”
宴清轻轻应了声。
黑言走了几步,没忍住又回了下头,就见宴清神情木讷但动作熟练的从袖子里掏出了火折子。
火苗蹭蹭上窜,火光照亮了宴清的脸,也照清了他眼眶的红润。
宴清身单影只的蹲在火盆边,一点点的往里面添着纸钱,“你看,除了纸钱,今年我还给爹带了这个。”
他拿起边上的纸扎,哑着声道,“以前就说过等我有钱了,一定要给爹烧个大的亭楼,再烧点好看的衣服……”
他抹了把脸,“看,都有了,都烧给你。”
他又拨了拨另一个火盆,同样往里面烧了很多东西,“今天按理来说也不是你忌日……但你们关系那么好,他指定要去找你,你要是光看着他收东西肯定要生气,指不定得骂我没良心,不管生父……”
宴清说着说着眼泪就忍不住的出来了,他其实过惯了没爹没娘的日子了,早过了一个人难过的掉眼泪的日子了。
可这会看着这两个放在一块的火盆,看着里面的纸扎一点点的化为灰烬,眼泪就不受他控制了。
特别是他现在还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困在宫里,什么都干不了。
宴清厌恶极了这样的生活。
“你……你还好吗?”
一声沉闷的声音在宴清的身后响起,宴清动作一顿,慌乱的擦干眼泪站起身,就看见那个经常在他宫殿周围转悠的侍卫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侍卫看见宴清脸上没来得及干透的痕迹,抿唇偏过了头,视线落在他面前火盆里,眼里闪过了宴清看不真切的神情。
而这个时候黑言才意识到了些不对劲,紧跟着出现在了两人身侧,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似乎下一秒就准备撂倒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