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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反反复复地说着。
就快了,阿兄。
第六十四章 遇
夜里李鸷回来的时候, 殷篱就知道张妗儿那边又是虚惊一场。
左右不过几天的时间,趁着这个机会让皇帝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是很难得的事,以肚子做借口也就不见怪了,每个宫里的女人都用过这样的小手段。
殷篱躺在床上, 背对着外面, 其实没有入睡, 却也懒得搭理李鸷。
他心情必定是不怎么好的,这几日殷篱明显能感觉到,他对自己能拥有一个可以继承皇位的亲生血脉尤其迫切,这种迫切甚至让他在明知可能是手段的情况下, 仍然原意放下手中的事去看一看。
无怪乎他着急,今年李鸷已经三十三岁了, 虽然对于他来说这个岁数正值壮年, 没有皇子的事实也足够成为他的一块心病。
李鸷并不是身体有问题,他有三个可爱的公主, 只可惜就是没儿子, 好不容易确定是儿子的子嗣,不是死于难产,就是很小便夭折。
朝中大臣表面上没有意见,从一个折子一个折子地奏请李鸷扩充后宫来看, 他们心里也未必没有想法。
只是碍于李鸷的皇威, 不敢明言罢了。
李鸷爬上了床, 在她侧边躺下,他大概是沐浴过了,身上还散着水气, 有股淡淡的幽香, 殷篱毫无意识地往里挪了挪, 只是很小的动静,却被李鸷捕捉到。
还没睡?他压着嗓音问,不知为何,声音有些低哑。
殷篱背对着他睁开眼睛,有一瞬间,黝黑的眼眸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寒光,但仅仅是一瞬,她又闭上了。
李鸷从呼吸声听出她没睡,见她也没回应,就放软的声音:生气了?
一片沉寂。
唉
他自顾自道:朕缺一个儿子,如果这个孩子是皇子,朕就能早点兑现对你的承诺。
知道殷篱在气头上的时候不会理他,李鸷索性直接抱着殷篱,将她揽到怀里,殷篱转过身的时候,果然一双乌黑明亮的双眼正盯着他。
看到那双灵动又不掩饰恼意的眼睛,李鸷心中更加欢喜,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殷篱伸手一挡,那唇便落在她的手背上。
你到底为什么执着那个承诺?在李鸷错愕的目光下,殷篱支起身子,侧身坐起来望着他。
我从来没跟你说过要做皇后,更没想过你只独宠我一个,如果是我以前向你求过这些,现在我已经都忘了,你没必要如此。
殷篱温声细语地劝说,让人听不出来是认真还是假装,李鸷躺在玉枕上,盯了她半晌,忽然好似在她眼中寻到了往日春光,他突然起身抱住殷篱,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怀中的温度真实而热切,有时候李鸷会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他窝在殷篱的肩膀上,用侧脸蹭着她耳鬓的发丝。
我心里横着一道坎,过不去。李鸷喟叹一声,你就当这是我的执念吧。
他放开她,眼中亮起星光点点:今年我们去江陵看看吧,你是从那里长大的。
殷篱眼中有疑惑:什么时候,过段时间就是春猎,而且江陵离安阳很远,路上多有不便,我都不记得江陵是什么样了,何必回去呢?
春猎之后去。
他似乎已经决定好了,并不需要殷篱的同意,李鸷说完,抚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你还记得当时我们落下悬崖,在一处山涧里相依为命,你为我找果子,给我烤鱼,没有你,我不可能活着出去。
殷篱闭了闭唇,眉头皱起: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没关系,我可以慢慢讲给你听。
殷篱推开他,春波妩媚的眼斜了他一下:你是闲的没事做了?这么晚回来,吵我睡觉不说,还逼着我听故事。
故事那两个字钻进耳中的时候,李鸷感觉心被狠狠刺了一下,很痛,痛到无法呼吸。
曾经的一点一滴变成了她口中陌生的故事,而他甚至不敢说明真相。
李鸷忽然有些累了,他拉着殷篱躺下去,看着头顶承尘,将怀中软玉紧了紧。
阿篱,如果一个人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原谅他吗?
那要看是怎么对不起我。
比如,他骗了你。
殷篱有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在等她回答的过程中,李鸷的心像被千万只虫蚁啃噬,痛痒的感觉让他秉住了呼吸。
殷篱忽然开口:他为什么要骗我?如果是为我好,我可以不计较,但如果骗我只是为了满足他的私心,我又凭什么原谅他?
床头的熏香快要燃尽了,缕缕红烟腾空不见,李鸷跌宕的内心在这一刻平息了,渐渐变硬变冷,仿佛更加清楚了自己所想。
不是私心吗?
怎么会不是。
自始至终他都是想把殷篱锁在身边,他不曾过问殷篱的愿望。
她的愿望必然是想随那人而去的,而他不许。
他想,自己就算忍受这种煎熬,他终究是赢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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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张氏终于生了。
可惜不是个男孩。
张氏和李鸷都很失望,除了他们两个,后宫的所有人几乎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木筠晚,她恨不得敲锣打呼跟人分享这个喜悦但终究只是想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