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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的存稿进度十分缓慢,第一册 都快卖到西域去了,家里的书稿也才积攒了薄薄几页——就连梁帝都忍不住差人来问他,需不需要什么资料,他可以从皇宫的书库内找找。
乔镜自然是婉拒了梁帝的好意,毕竟论起资料库,天底下没有比008更齐全的了。
……他只是单纯卡文而已。
最后一册,乔镜是打算等他和景星阑离开这个世界前再出版发售的,所以可能第二册 写完后他会写一些别的内容转换一下心情,第三册就在平时空闲的时候偶尔带着存稿。
之所以这样考虑,还是乔镜觉得第三册 里会涉及到不少关于官场的内容,朝廷到时候对于封禁他书的上谏肯定不会少。
他只想写作,不希望考虑乱七八糟的政治因素,更不想修文,所以便愉快地决定等写完这本书就跑路。至于其他?那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景星阑对于乔镜时不时卡文的事实也已经适应良好,在那天开玩笑似的催过一次后,基本就没有再提起过让乔镜赶稿的事情。他前段时间重新栽在地里的各种珍稀种子终于发了芽,现在每天都当成宝贝照顾着,生怕又一不注意就被人摧残了。
院中的牵牛花也纷纷盛放,原本光秃秃的篱笆上爬满了藤蔓的枝叶,每个清朗的天气都能看到五颜六色的蝴蝶在花瓣旁上下翩飞。并不算热烈的阳光投进窗户,空气中漂浮着淡金色的灰尘,淡淡的茶香混合着墨香,时光在这座小院里都显得格外悠长。
望着远处的青山绿水,坐在书桌前的乔镜总是会不自觉地出神,想象着那云雾缥缈的深山中,究竟会是怎样的一副景象。
据刘家村的村民们说,在山的另一端,有一座千年前建立的古寺庙。
从前,庙里住着一位得道高僧,鹤发童颜,眼神和刚出生的婴儿一样澄澈干净。没人知道他今年究竟有多少岁的,曾经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当事人也只是双手合十,微微颔首,笑而不语。
除了他的年纪外,人们最好奇的就是他为什么会出家。
在很久很久之前,他便来到了这座寺庙中,那时候的高僧只是最普普通通的一个洒扫,却能轻松提起上百斤的石锁。甚至还有人说他直到现在功力都未曾衰退,只是不再轻易显露于人前了。
乔镜对于这位高僧的故事很好奇,他让景星阑帮他打入刘家村内的机密情报集中地——也就是那群上了年纪干不动农活、只能每天搬个小板凳坐在村口唠嗑的一群老头老太太中间。
最后,倒还真让他问出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村里最年长的一位老人说,在他还是少年时,曾出于好奇,和几个伙伴一起跑到那个寺庙中去,趁着那位高僧出门打水的功夫,偷偷摸进了他的房间。
他们本想发现一些什么密不外传的绝世功法之类,但高僧的房间内只有一本古旧的经书,一个蒲团,一张简陋的草席,和一尊佛像。
“当时我们都挺不甘心的,还觉得这里肯定有密室,里面藏着苍生不老的秘密。”那位老人咧开牙齿已经掉光的嘴,哈哈地笑了起来,“不然那和尚怎么可能活了那么多年?所以我们翻开了那本经书,发现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画像,画的是一个配着刀的俊朗少年,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也不知道是那位高僧年轻的时候还是另有其人。反正我就看了一眼,外面放哨的人就喊着人回来了,让我们赶紧跑。”
这个故事便到此为止了,毕竟连当初的少年都已经变成了没有牙的耄耋老人,那位高僧也不是真正的佛祖,自然不可能活这么长时间。
就在几年前的一个夜晚,他悄无声息地圆寂了。
被人发现已是一个多月后的事,夏季炎热无比,高僧却尸身不腐,安静地靠在墙边,至死还维持着盘膝垂头的姿势。
他没有留下任何遗产,老人所说的那本经书,也依然好好地放在佛像前,只是蒙上了一层灰尘。不过人们并没有在里面发现任何画像,不知是不是高僧自己将它销毁了。
可能常人在了解这个故事后,唏嘘一声便过去了,但乔镜的思维却以此发散开来,脑补出了一个发生在几十年前不为人知的故事,和一段或许精彩无比,又写满了遗憾的年轻岁月。
关于那位高僧,和那副鲜衣怒马的少年画像,他又有了一个双男主的脑洞。
之前就说过,世上绝大部分作者都有一种渣男的心态,无论他们手头连载的这本书成绩如何,多么受读者欢迎,对于他们来说,最期待的永远都是下面一本。
像是乔镜,连第二册 都还没写完呢,这会儿脑子里又冒出了一个新文的大概构想。
下本书,他想写一篇快意恩仇的武侠故事。
书名的话,就叫《入江湖》。
因为乔镜常听到刘家村的村民们在清晨打招呼,见到那些背着篓子上山采茶的人,他们就会笑问一声:“入山去呀?”久而久之,乔镜也习惯了这个说法,在思考书名时脑海第一时间冒出来的就是“入”这个字。
入世,出世,什么是自由,人又如何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和解脱,这是他想在书中讨论的一个问题。
武侠这个题材有很多种写法,有人想要表达“侠以武犯禁”,还有人通过写一些江湖恩怨爱恨情仇,体现出入江湖后身不由己的悲哀。但乔镜并不想考虑这么多,他想的很单纯,就是写一些快意恩仇的江湖儿女,写出他们的自由、洒脱和与之相对的四海为家,漂泊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