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丧兮兮 第35节
桑迟小声打断他:“唐虞,我好像已经在恋爱了。”
“对啊,就是要多谈几次恋爱……”
那头声音戛然而止,两秒后,像是被碾到尾巴的猫一样尖叫了声:“你说什么?”
嘈杂的医院环境里,唐虞的叫声毫不逊色,咋咋唬唬地喊:“什么叫好像在谈了?谈就谈,不谈就不谈,那个男的是不是在套路你?你是不是被pua了???”
桑迟:“……没有。”
就是,有点不真实。
这段恋爱的主动权完全在她手里,循序渐进,步调很慢,但是舒适。
舒适到好像不是真的。
从前对于恋爱的所有恐惧跟忧虑在程琅这里都是不存在的。程琅包容她所有的无趣冷漠忽远忽近,几乎赋予了她生活新的意义跟动力。
想到昨晚气氛之内的那个缠绵的吻,桑迟的脸又烧起来了,手背抬起来压着唇角,含糊地回:“反正就那样了,你别问了。”
这时,身后传来程琅疑惑的声音:“问什么?”
桑迟吓了一跳,转过去。
程琅正拎了她的药往这边走,身上大衣微微敞着,走动间露出里头深灰色的毛衣——他好像格外钟情这个色系。
“在跟谁说话?”
“推销的。”
“推销?”
——推销男朋友。
抽血区的人走得七七八八,有片刻的安静。他的声音直接从听筒里传了过去,唐虞听见模糊的男人声音,几乎跳起来了:“推倒?推什么倒?妈的刚确定关系他就带你回家了??桑迟你肯定被骗了!我现在就……”
桑迟双手背在身后,啪嗒一声挂了电话,点点头,说:“银行贷款的。”
“哦。”
程琅示意了下手上的袋子:“走吧,外面还有一个讨债鬼等着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 唐虞:“弟不如狗,更别提男朋友:)”
第32章
出来的时候,讨债鬼叶松韬正蹲在门诊部院门前的小花坛上, 下巴搁在膝盖上扒拉着一丛狗尾巴草。略长的碎发垂下来盖住眼睛, 桑迟居然从他微垂的嘴角看出几分落寞。
听见声音转过来, 他笑了笑,低落的气场一扫而光,蹦下花坛小跑着过来:“结束了?怎么样?是不是好了?”
“哪有这么快好的病。”桑迟说, “继续吃药, 后续再观察。”
“哦……”
叶松韬的耳朵垂下来了, 眼睛看着她手里满满一袋子的药, 似乎想说些什么:“桑迟……”
“嗯?”
他抓抓头, 一副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
程琅站在半米外,正低头叫车, 循声抬头瞥了他一眼:“我还活着呢,不该说的不要说。”
叶松韬:“……”
这时候, 网约车到了, 在身后摁喇叭。
叶松韬哼了一声, 率先钻进副驾的位置,程琅跟桑迟坐在后座。
司机提醒了句安全带, 调转车头往市中心开去。
程琅低头对着药单跟桑迟确认药量。
除了喜复至的药量减半, 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 桑迟只说睡眠还是不好,医生又给换了一种安眠药,只有半个月的量。
程琅有点印象,属于容易产生赖药性的强效药:“现在晚上都几点睡?”
“两点多。”
晚上睡不着, 白天不可控制地犯困,然后就形成了一个恶性闭环……
叶松韬觉得自己被无视了,转过来:“这个点了,我们去哪里吃饭?”
程琅头也不抬:“沙县。”
“真的假的。”叶松韬错愕了:“你们平时约会就吃这个?”
“对。”
不可置信加痛心疾首地,叶松韬看着桑迟:“桑迟啊,你图这个人什么?图他成绩好?还是不洗澡?”
司机在驾驶位上哈哈大笑。
最后当然还是没有去沙县,出租车停在一家有名的花园餐厅前边。
桑迟有点惊讶,除了刚开始约会的时候奢侈了几次,两个人有一段时间没有在这种地方吃饭了。
更何况这次还带着一个电灯泡。
程琅无奈地拉开门:“上周就预定了,不来也是浪费。”
……
名副其实的花园餐厅。
进门处的招牌就镶嵌在小小的一个花墙里。
半弧形的玻璃门拉开,整个餐厅里布满了花草植被,有点儿爱丽丝梦游仙境的韵味,顶上是镂空的琉璃大吊灯,隐藏在四周垂下的藤蔓枝条里头,四人位跟双人位都被一丛丛的花木隔开,隐隐绰绰飘着香气,氛围极好。
每张餐桌上还应景地摆了棵圣诞装饰树。
现在早过了用餐高峰期,整个餐厅只有进门的地方还有一桌聚餐的人靠着椅背在谈天。
叶松韬小声哇了一下:“程琅你是不是想对我下手了?带我来这么罗曼蒂克的地方?”
程琅踹他一脚:“做个人。”
折腾了一中午,三个人都很饿了,也顾不上菜色搭配,随便挑了些饱腹的主食就下单了。
贵是真的贵。
叶松韬握着刀叉,一边切牛排一边啧啧吐舌:“抵我半个月生活费了。我收回刚刚的话,桑迟,这个男人值得的!”
一顿饭下来,那张嘴就跟永动机似的没停过。
桑迟这样的脾气都觉得无奈了,放下吃得差不多的意大利面,叹了一口气:“跟着我们一天了,你究竟想说什么啊?”
闻言,叶松韬夸张的表情收起来了。
他觑了一眼程琅,头埋下来,咯吱咯吱跟最后一小块牛排较劲。
暗示很明显了,不方便,私下聊。
程琅顿了顿,拿起餐巾擦了嘴,跟桑迟说:“我去洗手间。”
站起来的时候右手伸出来,食指跟中指向里弯曲,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冲叶松韬做了个警告的表情。
“……”
等人拐过花丛看不见了,叶松韬还站起来确认了一会。深灰色大衣的背影从一大片满天星墙饰前走过,很快就拐到餐厅另一面去了。
他舒一口气,小声嘀咕:“我真怕他打我来着。”
桑迟不解:“他打你干什么?”
叶松韬张了张嘴,局促地揪着耳朵尖,一副很难启齿的样子。
最后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似的问:“你生病,跟我有关系吗?”
桑迟一愣。
叶松韬不敢看她的眼睛,盯着桌上的抹茶布丁,磕磕巴巴地说:“我高中不是故意叫你小胖妹的……当时就是幼稚,没有特别针对你的体型来着……”
“还有跟别人一起叫你书呆子什么的,都不是故意的。”
见桑迟不吭声,叶松韬像泄气的皮球从座位上萎了下去,蔫蔫地:“真的对不起。”
高三改邪归正之后,叶松韬深深反省了自己年少轻狂时候的言行,立志做一个关爱亲友尊重女生的好少年。知道桑迟的病,他第一反应就是自己造孽了。
好像有一个人的人生被压在了他的脊梁上,重得喘不过气来。
他不敢想象,如果桑迟的病真是因为他年少时候无心的起哄,以后应该怎么面对自己……
桑迟听他语序混乱地说了一通,终于明白他今天种种不知趣的行为症结在哪里,茫然之余被他超强的自省能力打败了。
她打断叶松韬的忏悔:“不要脑补了,不关你的事。”
“嗯?”
——
简单给叶松韬科普了抑郁症和遗传的相关性,桑迟借口洗手,也跑到了洗手间。
餐厅装潢得雅致小资,沿路都挂着橘黄的圆形小灯,像两道花墙走廊。
她在洗手间旁边转了两圈,并没有看到程琅的身影,心里不由打鼓,说的时间有些长,不会生气了吧。
纳闷着,取出手机给他拨了一个电话。
程琅接得很快:“聊完了?”
“嗯,你在哪呢?”
“偏门外面的露天咖啡区。”
那就在前边拐角的位置。
桑迟背上包,举着手机往那边走,嘴上随意地说着:“到外面去干什么,好冷的……”
穿过那道花门,室外醒神的风一瞬间吹散了空调的闷热。
四五张遮阳篷放在门口不远的位置,零星坐着几个人。桑迟左右张望了下,没看到人,冲着手机说:“没看到你……”
身侧忽然伸过来一只手,打了个响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