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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杰:警号牌是我从老海身上撕下来的,为的是提防孟万程反咬我一口,想给自己留个后路。既然你们在康子家里找到了老海的警号牌,应该也找到了我藏在行李箱里的一块碎玻璃。
沈冰:什么碎玻璃?
冯杰:六年前稻草人杀人案的一件物证,上面沾了不该沾的东西,孟万程让我把那件物证从警局偷出来。但是被老海发现了,老海咬住不放,一定要找到那件消失的物证。所以孟万程让我除掉了老海。
沈冰:孟万程为什么要销毁一件物证?
冯杰: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就是孟万程的一个打手,我知道的越少对我自己越好。
沈冰: 你和康世龙是什么关系?
冯杰:康子是我找的帮手。这几年我一直在找展羽,前一阵子展羽回到长岚,我让康子帮我除掉他。没想到康子失手了,自己反倒没了命。
沈冰:你为什么要杀展羽?
冯杰:展羽亲眼看到我杀死老海,是唯一的知情人,我担心他落在你们手里乱说话。
沈冰:这次你也是跟踪展羽来到的明州?
墙上挂钟的时针指向10,此时已经夜深了。冯杰想看看今晚的夜色,但是审讯室密不透风,房门紧闭,没有窗户。他转过头看着审讯室的门,眼睛里的黑雾渐渐散了,显露出老人特有的沧桑和哀凉的目光:展羽死了?
沈冰:他死了,尸体就在楼下。
冯杰沉默良久,道:对,我是跟着展羽来的。
冯杰留在审讯室里由洪途给他做笔录,沈冰一个人站在楼道里给周行打电话,向周行汇报他这边的进展。讲完电话,沈冰往楼下走,在一楼尸检室外找到了简骋。简骋坐在尸检室门口的长椅上,手放在风衣口袋里,交叠着双腿看着对面的白墙,这个姿势从一个小时前就没有变过。
沈冰走到过去坐在他身边,弯下腰把双肘撑在膝上,低头看着地面默住片刻,才问:展羽还有家人吗?
简骋还是纹丝不动,像一铸石塑:没有了。
沈冰转过头,看着他俊秀冷漠的侧脸,问:你和展羽是什么关系?
和展羽是什么关系?简骋料到沈冰一定会这么问,也有的是应对措施。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千谎百计骗过沈冰。但是现在他却迟疑了,无法再像一样和展羽撇清关系,和展羽装作陌生人 。其实他应该这样做,如果展羽还活着,被沈冰问和他是什么关系,展羽一定会和他撇清所有关系,为的是保全他。也正是如此,展羽才会选择和那本日记一起丧身火海。
骋,你和展羽是什么关系?沈冰又问了一遍。
简骋道:他是我的朋友。
他突然间懂得了为什么人需要朋友,因为一个人其实有两次生命,一次是身死,一次是魂消。如果一个人死后,有朋友追忆他,缅怀他,等同于赋予他第二次生命。他已经眼睁睁看着展羽死了一次,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亲手害死展羽第二次。
简骋的风衣下传出一声细软的猫叫,他把衣服掀开,那只浑身雪白的小猫踩着他的腿往他的怀里爬。简骋把它抱起来,看着它那双忧蓝明朗的眼睛,莞尔一笑:我想告诉你一些事,有关展羽,有关我,也有关费雨晨。故事有点长,希望你能耐心听下去。
第131章 我很抱歉
小姑娘离爸爸近一点。
照相馆里,丛丽媛和简东林坐在一张风景幕布前,简骋站在从丽媛身边,简月站在简东林身边。摄影师架着相机对着他们,两边是刺眼的照明灯。简月离简东林有点远,只有半边身子入镜,摄影师嚷着让她靠近简东林。
简东林也向她伸出手,笑道:月月,站过来。
靠近简东林对她来说是件难事,在简东林身边的每分每秒都很难熬。但是她不敢不从,只能朝他挪了两步。简骋想保护她,便说:爸,我和姐姐换个位置吧。
简东林把脸一板,朝他骂道:你给老实站着,哪儿都有你说话的份,看我回家抽不死你!
他粗鲁地把简月拽到身边,抱起简月放在腿上,对摄影师喊道:快拍。
摄影师让他们笑一笑,但是简月笑不出来,因为简东林那只藏在她身后的手悄悄钻进了她的衣服里,他的手掌满是潮湿粘腻的手汗,像一条从隐瞒潮湿的草丛里爬出来的毒蛇。
摄影师拍完照片,简月立即从简东林身上下来,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走了几步发现母亲和弟弟没有跟上来,她回过头,发现刚才的照相馆消失了,摄影师也不见了,她像是掉进一个无边无际的黑色盒子里。
月月,快把弟弟带走!
不远处,丛丽媛用一根旧皮带勒住了简东林的脖子,两个人瘫在地上,都在撕扯、挣扎。
简骋突然出现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说:姐,妈快坚持不住了,我得去帮她。
丛丽媛和简东林的身影不断被拉远,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拖着他们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倘若简骋过去了,或许也会被拖到深渊里去。她想阻止简骋,但是简骋却用力甩开她的手,跑向丛丽媛。她连忙去追,可怎么也追不上简骋,简骋越跑越快,越跑越远,而她似乎一直在原地踏步。她逐渐没了力气,筋疲力竭地跪在地上,看着简骋模糊远去的背影,无助地大喊: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