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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束光劈头打在原随云的脑袋上。
全身被罩住,稀里糊涂像披了层圣光。
蝙蝠公子等待着人们的欢呼声。
但大家都很安静,简直可称死寂。
他唇角虚伪的弧度被抚平,冷眼静观其变。不多时,一只大得出奇似狼似犬的兽类叼着花走上来,灰黄色的毛很蓬松。
丑花,蔫了吧唧。
蠢狗,臊眉耷眼。
它的爪子将花拨过来,原随云不动,它开始呲牙,思量一番,原随云选择彬彬有礼地捡起,并露出抹河鳝的微笑:“多谢。”
——独我一份,有总比没有好,他想。
果不出所料,四周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声音一点儿也不比前面任何江湖侠士小。
巨犬满意地点点头,口吐人言应援道:
“没有困难的工作,只有勇敢的老狗比!”
“……???!”这说的是人话?
冷月如钩。
蝙蝠公子倏然惊醒。
依旧目不能视,眼前只有五彩斑斓的黑。
他抓着监牢内湿漉漉腐朽的稻草,缓了很久很久,还是没有缓过来,直到隔壁关押的七绝妙僧嗤笑着问他:“怎么,原公子做了噩梦?”
“不,我想到了出去的办法。”他低声道。
“哦?”无花挑了挑眉:“武功全废,如何出去?”
“自然需要你我合力。”原随云微微侧首,仿佛在分辨是否有衙役在关注着这里的动静,良久,他愈加压低声音,缓缓地靠到铁栏边:“你且附耳过来。”
无花低笑一声,漫不经心地靠过去。
他们不是头回做狱友了。
上回原随云被关起来,由于他举报有功,减刑不少,至少不必铁索穿过肩胛骨挑断脚筋疼痛难忍……这回么,争取提高待遇?
七绝妙僧想得很美。
他根本不觉得原随云能成功,他只想原随云再继续作妖,做个永不放弃的坏蛋,好衬托出自己洗心革面重新做好蛋的可贵。
——冷不丁的、原随云突然暴起!
蝙蝠公子咬住了七绝妙僧的耳朵,两手也如铁掌般死死掐着对方的脖子:“无花,你害我可得意么?”从牙缝里挤出这么几个字。
无花一时不察落了下风,但他毕竟伤得没原随云重,很快剧烈挣扎起来,冷笑道:“不服气?呵,怪只怪你自己蠢!”
由于双方武功都被废,每天又只能吃一顿“手里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的大碗牢饭,身体虚弱不堪,故动静再大也不过是隔着铁栏杆扯头花。
但我们都知道,
癞痢头和尚没有头发。
半个多时辰后,七绝妙僧光秃秃的头顶留下若干血痕;而他颤抖的手指上,缠绕着数根属于蝙蝠公子的顺滑乌发,那是在血和泪的“嘶啦”声中获得的战利品……
自古秃者为王。
无花赢得冠冕堂皇。
待衙役禀报,无情大捕头平静地听完了添油加醋的起因经过结果,非常慈悲地应允了七绝妙僧卑微的牢饭加块肉的请求。
蝙蝠公子破罐子破摔,不屑道:
“——呵,孤寡。”
滑动的轮椅一顿。
无情没有转过身,只是很有人道主义精神地告诉衙役,抽空去趟神侯府,将镇府之宝蒜头王八请来,夜夜为原公子陶冶情操。
衙役小哥是个很本分的年轻公务员,考虑到蒜头王八真的很吵,他兢兢业业从不忘却每天要多给隔壁的七绝妙僧一块鸡屁股……
这是最好的时代,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第49章 番外
我叫花悦颜, 小名花生。
我娘说我的大名似乎有点点俗气,但既然是我爹取的,又有酱酱酿酿的含义, 而且当时也想不出更好的,于是也就这么一直用着了。
其实我觉得我的小名更古怪,据说是我娘取的,但她从来不告诉我由来。根据我贫瘠的脑袋瓜,觉得按照志怪话本来说一般是因为……
——我降生时, 百花齐放!(震声)
可是我们都知道,
移花宫本来就百花齐放。
于是这件事成了未解之谜。
不论怎么磨, 连我爹都不肯说。
唉,我打小就跟其他小朋友不一样。
毕竟我还有个妖怪教母。
教母……可能跟干娘差不离?
我干娘有点疯,苏叔叔他拦不住。
我亲娘也有点疯, 我爹压根儿不拦。
所以你们知道, 我也有亿点点疯。
最疯狂的事情,是在七岁时挎着小布包抄起小玉笛跑出了绣玉谷,打算一路往京城去投奔我的妖怪教母。她说等我十一岁会派只雪白的猫头鹰给我寄金风细雨楼的录取通知书, 但我等不及了。
虽然但是,那天我刚出谷, 抬头——
有个白衣人御剑飞行, 直冲冲地蹿过来。
直接把我给吓回家了。
我好怂, 我娘笑了我整整两年。
没笑更久是因为我今年不过九岁。
那天起我就立誓, 等我长大了,等西门吹牛老了, 一定找这厮干一架,把场子找回来……但我发现我长得很快,剑神老得有点慢, 目标期限可能需要延后一点点。
唉,猛颜落泪。
四年了。
我终于站在了金风细雨楼的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