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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摇晃晃的镜头,将所有人的脸都收录进去。
孩子们扒着镜头争先恐后地凑上来。
“梁老师梁老师新年快乐!”
“梁老师我们好想你啊~”
“大哥哥有没有和你在一起,向他也转达我们的祝福!”
梁晚莺看着这一条条视频,嘴角不由得扬了起来。
和母亲吃过晚饭以后两人正在嗑瓜子看电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你隔壁钟叔钟婶儿今年过得蛮冷清的,钟朗那孩子今年工作忙,也回不来。”
梁晚莺随意嗯了一声。
“你和钟朗分手以后,就没再谈一个?今年也老大不小了。”
说起这个,梁晚莺想到了谢译桥。
她暂时不是很想告诉母亲,不然又要没完没了地盘问,想着还是先敷衍过去吧,可是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她看着来电显示,说曹操到曹操就到,她有点心虚地拿起手机去了自己的房间接电话。
“喂?”
男人低沉醇厚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有没有想我?”
梁晚莺抠了抠桌子边沿,“嗯。”
男人低低地笑了一声,“那你从窗户往下看一眼。”
梁晚莺的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她猛地站起身,将窗帘拉开,探头向下望去。
男人长身玉立,靠在一辆磨砂黑的劳斯莱斯车门上,修长的手指间正把玩着一只银色的打火机。
他抬头看着她的窗户方向,两人目光撞到时,他弯唇说道:“下来。”
梁晚莺身上还穿着家居服,她挂断电话以后,急急忙忙地打开衣柜找了一身合适的衣服。
杏色的长款大衣,里面搭一件乳白色的针织长裙,温暖而不显臃肿。
“这天都要黑了,你去哪?”
“我就出去看看,外面好像蛮热闹的。”
“早点回来。”
“知道了。”
她慌慌张张地下了楼,将谢译桥推进车里。
没办法,他实在太显眼了,如果被左邻右舍的邻居看到,保不齐马上就传到她妈妈的耳朵里了。
“大过年的,你怎么不在家过年跑到这里来了?”
梁晚莺之前听说过他的父母都在另一个城市,离她家很远很远。
“他们去国外度假了。”
“嗯?过年度假?”
“是啊,挑了个温暖的地方过冬。”谢译桥耸耸肩,“一把年纪了想要抓紧时间享受人生,反正他们俩在哪里都是过节,我这个儿子怎么过,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
“……”梁晚莺呵呵一笑,“那你们家还挺随意的。”
“是的。”
谢译桥让司机将车开到步行街,然后两人从车上下来。
虽然时间已经不早了,但是街道上还是非常热闹。
三三两两的年轻人和孩子在街上跑来跑去。
叫卖声、谈话声、偶尔传来的几声鞭炮声。
两人就这样并肩漫步,踩着积雪感受这红红火火的过年气氛。
“对了,之前我给你的那个高等艺术院校的邀请函还在吗?”
“嗯。”
“开春你就可以入学了,怎么样?有没有考虑好。”
谢译桥说:“这里出了很多知名的画家,你深造一年,对你将来的绘画造诣会有难以想象的助力,不仅仅是技巧上的,还有关于人脉和圈层上的。”
梁晚莺没说话,她看向纵深的街道,片刻后笑了笑。
她的眼神透过虚空,透过霜白的月,看向远处看向那些红色的灯笼,或者是看着攒动的人群。
“这些年,我一直在争取,在强求,也在失去。但是现在,我觉得一切都刚刚好。”
“以前,我确实只想当个画家,也从未想过要去做别的事情。可是后来,那场意外几乎断送了我的画家梦,没有办法,我只能去找了别的工作。”
“在绘画的梦想破碎以后,我后面找的这些工作都不过是谋生的手段,考虑的更多的是物质层面的东西,也没有什么信念与热情。”
“可是现在,我已经不想执着于之前的那些东西了。”
“梦想可以实现固然美好,但是我们大多数人都并不能追逐成功,最后成为普通人,但是普通人也一样可以发光发热,而没有实现梦想的生活也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糟糕。”
“我现在找到了别的目标,依然可以像追求初次的梦想那样,为当下的生活而努力。”
“一场好的策划,可以像黑夜中的一道惊雷和闪电,照亮更多人的人生。”
她转头看向他。
“我愿做这一道短暂的光。”
街道上的霓虹灯闪烁着,给洋洋洒洒的雪花穿上一层斑斓的外衣。
她站立于火树银花之下,被风吹起的发丝和身体的边沿被渡上一层鲜亮的光晕。
温和舒展的眉眼间尽是豁达与释怀。
是啊。
她早就跟自己和解,也在这些时间里将整个人沉淀得更加馥郁迷人。
男人看着她,眼里有复杂的情绪涌动。
片刻后,他倾身过来。
“莺莺。”男人的双手捧住她的脸颊,垂眸看向她时目光热烈而深情。
霓虹闪烁的橙橘色灯光照进他的瞳孔,仿佛有滚烫的岩浆在涌动,即将要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