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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被裴乐抓着,程易只能用另一只手环着裴乐僵硬的后背用力的搓了搓,本来这事儿在程易看来不算什么大事,在以前,他想不开的时候多了去了,能想开的时候倒是屈指可数,裴乐说的没错,他确实有过那个打算,至于有过多少次,他已经忘了。
“乐乐,放松!”
裴乐整个人颤抖不止,靠在程易怀里他都能感觉到裴乐的喘气声极其不顺畅。
程易怀疑裴乐误会了什么,他曾经的确想过自杀,可那是曾经,已经远古到他的不记得的事情怎么在今天翻出来裴乐还有这么大的反应。
“你为什么……总能让我在安心的情况下突然……又给我致命一击?”裴乐用力的拽着程易的手,狠狠的把程易往外一推,断断续续的问出来一句,“为什么?”
“不是,”程易下意识回答,“不是,裴乐,你误会了,那是以前。”
“有区别吗?”裴乐张着嘴喘气,异常不平静道,“有区别吗?你什么时候死对于我来说都是你死了,你觉得时间早晚对于我来说有区别吗?昨天,去年,七年前,或者是十年前,还是现在,以后,你告诉我区别在哪儿?程易,你告诉我!”
程易被吼懵了,愣愣的看着裴乐,半天都没回过神来,命运这种东西似乎强的可怕,但他顺着裴乐的思维绕了几圈之后发现,命运这种东西虽然强的可怕,可长久以来似乎也对他无可奈何。
他到现在能记得的,是肖三爷拉了他第一把,而裴乐拉了他第二把。
当尘封的往事再被翻出来,程易的思维和记忆也逐渐清晰,很久之前,程易的神经就已经从小弧度抖动扩张成了一张巨大紧绷的网,发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那条命瞬间变得岌岌可危,为了什么他已经忘了,他想自杀的原因千奇百怪但又万变不离其中,所有的原因归咎在一起,无非就是两个字,压力。
这个社会上,似乎没人给他压力,好像又每个人都在给他压力,有时候他也会想,他就算不出钱给白伊他妈妈治病又怎么样?他就算不供白伊读书又能怎么样?
答案有时候会像某个不知名却又跳动着的不明生物突然就蹦进了他脑子里,能怎么样?他可以去一个谁都不认识他的地方,也可以堂而皇之的选择当个罪人,反正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个混混,流氓,惹事生非,打架斗殴样样都干的人。
程易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他也无数次的想抛弃自己的良心,留着有什么用?不仅不能换钱,还跟他吗成精了似的时不时来谴责他。
裴乐遇见程易的时候是春天,寒冬还没褪去,太阳也还没来得及带来zhi热的暖意,程易一直觉得自己算是个聪明人,所以他下水的时候还非常自作聪明的把自己脱光了,他就是想着,让人把这场事故当成一场意外,因为他看过电视,跳河的人不会多此一举把衣服脱了,跳楼的人脱鞋子往往都是被人谋杀。
所以,他非常聪明的为自己的懦弱找好了退路,就连底裤都没给自己留,怕出了事儿还有点啥玩意儿给他兜着。
程易无数次的折服于命运,就比如他准备自杀并且已经付诸行动的这次,裴乐这玩意儿突然出现偷走了他的衣服,程易后面自己想起来也觉得非常令人惊讶,在一个随时准备死去的人面前,他发现自己的衣服被偷之后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继续去死,而是克服了自己内心的恐惧扑腾到了岸上。
后来程易也自己一个人试过,除了那次他能像个男人一样在水里扑腾了起来,后面的结果还是害怕,打哆嗦,走不动道,就连夏天一直脚踏进水里,他都觉得冰冷刺骨,跟那只脚迈进了地狱里一样。
“我错了……”程易皱着眉看着裴乐,对方的反应令他迷茫,也让他心惊,他突然感觉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以至于他内心深处突然内疚了起来。
“对不起……”程易说。
以往道个歉就能过去的事儿这次似乎是不行了,就着这件事,裴大头站起来了,他硬气了,他以一个非常高的地位和姿态对程易发起了一场单方面的冷战。
以前是哥哥长哥哥短,他要有啥事儿哥哥得管。
现在是吃饭了,嗯,好,我知道了,没生气,就这样。
好像多说一个字能让他耗尽内力而亡一样。
一开始,程易是不习惯,但是他一想,这事儿原本就是他理亏,所以裴乐这个态度他也能勉强接受。
第一天,裴乐一共跟他说了五句话,加起来不超过十个字,晚上睡觉裴乐都去了床的另一头,只留给了程易一对大脚丫子。
程易想着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这事儿确实是他错了。
第二天裴乐变本加厉,非常理直气壮的继续不和程易说话,还不让程易碰他。
程易还是想着,算了,不跟这小破孩子一般计较。
第三天裴乐跟复制粘贴了一样,还是前两天的作风,甚至在程易提出去看老赵时他都刻意跟程易岔开了时间,一个上午去,一个下午去。
这个时候程易想着差不多得了吧,都好几天了,这气性居然还没过去。
第四天裴乐依然如此,程易憋到晚上憋不住了。
他把裴乐的枕头拿了回来,并且非常霸道的要求让裴乐跟他睡一头。
结果裴乐干脆利落的拒绝了程易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