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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前些时间如此大范围地缉捕郎臣,希雅怎么可能不知道?
按照希雅的性格,她是绝对不会和这样一个逃亡的缉捕犯人来往的。
“狐旬小姐,您知道您现在在干什么吗?”
希雅盯着狐旬那复杂的神情——对方现在很恼怒,很失望;就差一丁点儿,狐旬肯定就要握起拳头来对着希雅了。
但希雅对此很得意,她总是享受这种轻易拿捏别人情绪的感觉。
她眨了眨眼睛,压低声线:“作为帝国的军官,您在听见我说的上上一句话的时候,就应该立刻将我逮捕起来,严刑拷问我那位缉捕犯小姐的下落。”
“而不是像刚才那样,用那种恋爱中的女孩子才会有的愚蠢语气来追问你,对吗?”
狐旬耸了耸肩,冷笑起来:“希雅小姐,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实在没必要用那种冷冰冰的方式说话。我们之间不过是在谈论一些……个人私事。”
她同样压低了声音:“想必希雅小姐也有些私事需要我帮助,那不如……”
“狐旬小姐,您很聪明。”希雅直起身子,“我要你接着做你没做完的事。”
狐旬瞬间领会到了对方的意思。一些兴奋的因子在她的四肢百骸扩散开来,当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狐旬觉得自己实在是有点变态了。
她微微眯着眼睛,目光已经穿透了这个昏昧的小酒馆,来到了和郎臣重见的那个时刻。她真是难以从自己的想象中抽身,声音轻得像是梦话:“你要我杀了她?”
希雅看着对方这副有些疯的样子,意味深长地一笑,语气里充满了微妙的诱导性质:
“就算你不杀她,你之前害得她那么惨,她也会杀了你的。”
话音刚落,她居然听见了对方那一直静默的心声——那是很肯定的语气,只说了一句话:
“不,她不会杀我。”
只一瞬间的功夫,狐旬的心声再度寂静如海,任凭希雅再怎么感知也听不见了。
浓烈的挫败感自希雅的眼底一闪而过。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她之所以听不见狐旬的心声,不是因为狐旬是个没脑子、没想法的家伙,而是因为她本来就感知不到。除非某些时候——狐旬的某些想法相当强烈,并且无意隐瞒。
第一个让她的异能失效的人,是郎臣;希雅没想到她这么快就遇上了第二个。
她垂下眼,纤长的海蓝色睫毛扑在眼睑,遮住了眼睛里某些阴暗的情绪:
“呵呵,不得不说,你们两个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狐旬没有理会希雅语气里的异样:“那么,希雅小姐,她到底在哪?”
希雅指了指自己西服外套左胸上的口袋,上头优雅地别着一条白色方帕:“在这里。”
说着她屈起食指和中指,将那条方帕夹下来,递给狐旬。
“需要我提供额外的帮助请随时告诉我。”她展颜一笑,“并不是我故意怀疑你的能力,毕竟你上次失手了。”
狐旬心情好得不能再好了。她接过手帕,在手中感受了一下就大概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一张小小的卡片。她那过度活跃的神经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猜测着,那上面是不是写着郎臣的地址?反正管它呢,总归是八九不离十的。
狐旬将手帕塞进外套口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她想,才不是她失手了,而是她之前故意留手罢了——
不然那三枪,必定稳稳正中郎臣的心脏,郎臣必定支持不到毒发的时候,就心脏爆裂而死了。
不过希雅并未听见狐旬那得意的心声。她只听见狐旬用一种漫不经心却又相当肯定的语气告诉她:
“希雅小姐,整个帝国内,你找不到比我更适合干这份活儿的人。”
狐旬说完,一下子跳下高脚椅子,
“那么,等待我的好消息吧,希雅小姐。”
“真是个不可一世的家伙。”
看着狐旬大步走开,快速地消失在狂热的人潮中,希雅心里不禁生出一些对计划的怀疑:
让一个对她来说完全是谜的人,去解决另一个她同样无法倾听的人,是不是太冒险了?
但怀疑的同时,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也是目前能找到的,最合适的方法——
狐旬那家伙最让人舒服和放心的一点,就是对别人的私事从来没有什么好奇心;
甚至连希雅要杀郎臣的原因,狐旬自始至终半个字都没问过。
虽说那个原因也没有什么不光彩的:铁蔷薇注意到郎臣的时间,比郎臣意识到的要早很多。
在郎臣第一次来巴斯肯酒馆的时候,希雅的接近本身就是带着任务性质的。
而在帝国大厦的那次□□之后,救下郎臣的,正是希雅的人;
当时希雅以为,自己只不过是为帝国拉拢了一位出色的异能者,但在郎臣一来就当上了铁蔷薇的行动处副处长之后,希雅觉得自己低估了铁蔷薇总部对郎臣的赏识力度——
铁蔷薇的人都认为,郎臣一来就是副处长,晋升处长也指日可待。然而希雅正是铁蔷薇行动处那位身份神秘的处长。
有没有搞错,她在铁蔷薇干了十来年才走到今天这一步,郎臣那家伙一来就要取代她吗?
她立刻找到会长进行申诉——铁蔷薇实行的是畸形的中心化管理,所有部门的信息都直接申报到会长手里,但会长只是单薄地向她保证郎臣不会阻挡她的前程,原因却始终模棱两可,这让希雅彻底下了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