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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芝烂谷,绾绾害怕便不听了。”
仿佛昭帝阴霾笼罩下的天启岁月未能在他身上镂刻下星点痕迹。
谢青绾近乎不敢想象,他是如何在这样的困局中杀出一条血路来的。
她有些手足无措地摇头,脑袋抵着他心口闷声道:“我不怕。”
她只是,隐隐尝到艰涩与心疼。
第67章 闲暇 ◇
◎小小一枚,郁郁葱葱◎
燕太后匆匆赶来时, 谢青绾已被他哄得睡下,鸦青色帐幔层层叠叠交错垂落,隔绝了外界或担忧或窥探的目光。
顾宴容墨发高束,眉眼漆黑, 玄黑色的衣襟靡靡松散, 薄唇透出难以察觉的一点润泽水光。
他不紧不慢地走出屏风, 立于寝房外间,抿了口已有些温凉的茶。
燕太后与平帝乃是青梅竹马, 对当年那场蛊祸的来龙去脉深谙于心。
昭帝当年大行蛊术,顾景同沾染蛊毒命悬一线时, 这位少年摄政王曾在幽庭割血相救。
又于困局中周旋筹谋近十二年, 在天启二十四年的隆冬, 烈火烧尽了昭帝一生的颠倒妄想, 襄助平帝登临极位。
平帝所题年号永镇, 便是这场蛊祸最后划定的终结。
祸事中受牵连而恶疾缠身的皇室,在平帝即位后尽皆被妥善安置, 寻医问药保全性命。
怀淑大长公主急病时所用归神散,便是专为蛊毒研制。
平帝却已在这场人祸里伤了根基。
燕太后至今都没有勇气回想昭帝执权时那段暗无天日的岁月。
人皇极位万骨铺就, 她的孩子不过堪堪十岁, 如何堪此重担。
平帝临崩时, 曾与这位摄政王密谈整晚,拟定遗诏。
幼子顾崟川承继大统,仍由永安王顾宴容摄政监国,辅佐幼帝至其成立。
顾崟川即位当晚遭逢宫变, 摄政王提剑平乱时, 他已倒在鸿台殿中, 整只左眼近乎碾碎。
大约从那时起, 昭帝滋饲多年、传闻中承载昭帝心魂与意志的天授长生之圣蛊,便已寄生于他。
至于究竟是巧合还是昭帝费尽心机的筹谋算计,便不得而知了。
燕太后始终凝眉,先关切道:“王妃可还好么。”
顾宴容衣襟微微揉皱,沁着连片的水痕,像是被人攥着衣料埋在怀里抿过眼泪一样。
他长袍疏落,语气轻淡杂着戾气,只道:“拔蛊的丹药还需三日。”
此事一再触及他的逆鳞,燕太后暗叹一声,将精挑的补品放下,关切过几句便起身离去。
谢青绾睡得并不很是安稳,双眸紧阖,睫羽却细颤不止,手心里攥着软枕的枕角,在被下蜷成小小一团。
窗外暴雨如注,乍起的惊雷穿透层层帷帐,映亮一瞬她不安的睡颜。
今年的四月似乎雨水格外多些。
顾宴容揭开衾被,侧躺时松软的绵褥深陷下去,手臂从她背后环绕紧拥,将人圈进怀里。
她纤弱而柔软,轻易便能严丝合缝地笼罩于他身形之下。
温淡的花与药香萦绕开来,顾宴容徐徐揉着她腹间软肉,俯首时鼻尖擦过她蝶翅一样单薄的肩角。
窗外雷电骤起,怀中沉眠的人单薄而短粗地喘了一声,倏然惊醒。
她细颤未平,下意识要往衾被深处蜷缩,却被一双暗蕴力量的手定定握在腰上,全然不得动弹。
谢青绾被那双手握拢缓缓拖行,后背贴上温热而坚实的肌理。
她寑衫衣领松散,肩胛间一寸莹白细腻的肌肤明晃晃送到他唇边来。
顾宴容从身后舔.吻她后颈与蝶骨,嗓音在近乎骇人的雨势中仍旧沉静而明朗,字字清晰可闻:“别怕。”
帐幔间昏晦光影与朦胧气息为他披上一身宁静温柔,开口时却寡言依旧:“睡。”
这回却没有奏效。
谢青绾在他落下吻的瞬间松开紧绷的神经,放软在铺天盖地的衾褥与拥覆上来的怀抱里
她才服过药,却少见地并不十分困倦,枕在他臂弯里轻声问道:“殿下,甚么时辰了?”
顾宴容鼻息融热,哄睡一样低缓清隽地答她:“酉时。”
她已然睡过了晚膳的时辰,中间喂过一点软烂易克化的清淡粥食。
那只揉着她腹心的手无半分停顿,极尽专注而珍视。
谢青绾耳尖轻红,被他粗砾的掌心蹭得微痒,藏着点小别扭往他怀中躲了躲:“哪有这么娇气。”
顾宴容对她细软的抗议置若罔闻,只力道轻柔而徐缓地按着那片青紫的淤痕。
甚至连哄人一样慵倦的回应都一并省去了。
谢青绾呆了下,隐约咂摸出不对味来。
软而柔滑的锦衾直盖到她下颌处,露出俏立的鼻尖与一双明澈的黑眸。
她被这双手臂悍然禁锢,背对着瞧不清他的目光与神情,唯能轻声唤他:“殿下?”
男人终于有了回应,却不是沉寂幽微的一声“嗯”。
他一手揉腹,另一手按着她肩角,近乎要将她揉碎进棉海重云一样的衾被与枕褥间。
浓重的鼻息随着他缓缓俯首无限贴近过来。
谢青绾轻颤了下,在未知中有些无措地闭上眼睛,却没有任何或疼或烫的触感降临。
他似乎极力按捺着甚么,轻嗅她颈窝里幽微的香气,嗓音隐含燥郁:“绾绾睡得很不安稳。”
谢青绾近乎做了一晌的噩梦,梦中尽是小皇帝眼中满眼交错血色脉络,与沿着脉络簌簌爬行的长足蛊虫。
它张开口器,撕咬一般啃食着木匣中鲜血淋漓的生肉。
她躲闪一般垂下眼睫,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忽然被身后绕来的一只手盖上了眼睛。
那道嗓音前所未有之近,像是贴着耳廓灌进她耳道里的一束风雪:“不要去想,绾绾。”
顾宴容修长的手蒙上她的眼睛,近乎遮去大半张脸,更遮蔽她目中全部的光线与景象。
谢青绾在空寂的黑暗中出奇地安稳下来,那些可怖的、血腥的、难以抑制的联想像是被群山厚雪密密实实地阻隔开来。
她细密的睫羽颤颤不定,羽毛一样扫着他掌心,像是蒙受庇护而暂且安定的幼崽:“殿下是不是守了很久?”
听到男人不咸不淡地定论道:“绾绾睡得不久。”
倘若搁在往常,大约是要一觉天昏地暗,直睡到第二日天亮的。
顾宴容缓慢按揉她腹心的淤青,嗓音似乎低下去一些:“一直蜷着,是因为扯动便会疼么。”
新伤哪有不疼的,只是他今日的状态实在有些吓人,她不想再惹他忧心,才着意藏了藏。
却瞒不过他。
谢青绾僵了下,双手摸索着捉住他的手腕,嗓音湿哑:“殿下,让我看看你。”
顾宴容于是松开手臂,容她轻嘶着很小心地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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