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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下支支吾吾一会才答:“是扎那。”
岱钦刚刚燃起的怒火灭了不少,换作了脑壳疼。
扎那毕竟是汗王的亲兄弟,和其他异母兄弟不一样, 大家到底要让着他三分。他要打哈图进, 哈图进也顶多不过和他周旋, 转头再派人把消息带回来。
都要考虑扎那和岱钦的这一层关系。
岱钦说:“派人过去盯着他,要是再给我使绊子, 封地减半。”又补充一句:“就说我说的。”
臣下领了命, 都没多说。
大家心里门清, 岱钦一手养大这个弟弟,无论怎么样都是舍不得的。当初他为了和亲来的王妃把扎那逐出上都已经是惊天一举,再不会有其他惩戒了。
实在是有亲哥哥护体。
臣下退了, 岱钦还坐着。抬手摸摸下颌,才发现几日的功夫胡须又长出来, 已垂落得满掌。
却是有许久没有回去了。
站起来走出去, 命卫兵:“将乞言察苏牵过来。”
岱钦过去的时候, 玉姿正从屋里出来, 看到他骑马前来,忙朝里唤了一声。
乞言察苏停在门口,岱钦直起腰往里看,看到帐中沈鸢从座位上起来,跪坐在她对面的几个人也跟着慢慢站起来,低着头慌忙退出,不敢看他。
岱钦略略瞥了一眼,就认出这些人不是当地人,朔北人没有这么瘦弱。
乞言察苏垂下长颈,岱钦回神看见沈鸢已经提了裙子走近,伸手很自然地抚捋起它的鬃毛。
乞言察苏早熟悉沈鸢了,乖巧地叫她捋毛。沈鸢捋了两下,又将手放在岱钦握着笼头的手背上,抬起眼睛看他。
日光里眼眸亮晶晶,如泛波光的湖面。从得知中原险情至今已过去一段时日,她终于褪去惆怅又恢复恬静。
沈鸢眯起眼睛笑问:“怎么了?”
岱钦问:“那些人来做什么?”
“哦,他们啊。”沈鸢说:“他们蓄起了牛羊,下了小崽子,有余下的就拿过来送给我。而且很快要到暖春了,有些人也想再求一些种子,到时好播种。”
说得十分自然,似乎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但是这几个月来,投奔王妃帐下的已有三四百人,沈鸢的那点珍藏的嫁妆也见了底。要收容好这些人,几乎可以赶上一个小百户长。这在旁人听来,绝不是轻松容易的事。
至少岱钦闻言后,有意抬了眼朝那些平民的身影扫了一扫。
他皱眉又说:“他们不是普通的平民。”指着一个人:“那人身上有刀。”
他眼力好,能一眼注意到云琦藏在腰间的短刀。只逃难过来的平民身上佩刀,会让他本能地警惕。
沈鸢坦然地回:“她家里就是有军功的,身上有功夫也倒正常,上次打了乌利矣的便是她了。我还想着他们当中有人会些功夫,不柔柔弱弱,正好可以保护族人不受欺辱,必要时说不定还能为我出力。”
岱钦说:“你有卫兵保护,什么事情都有他们可为你出力。”
沈鸢连忙颔首:“是呀。再怎么也比不过你的卫兵的。”轻飘飘地就把这个话题对付了。
沈鸢又开始低头逗弄乞言察苏了。不知道为什么,岱钦突然觉得胸闷。
他道:“上来,去走一走。”垂下臂膀环抱起她,带着她往河边散步。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同行散步了,应是熟稔自然,这回两人骑行了半个时辰,说的话却廖廖。
大概是因为中原的事令他已多日未见她,但更有别的原因,叫她再见他时,言笑还晏晏,却多了几分得体的疏离。
相处的氛围总有些怪异,可交谈的话题就窄了,到底是像在默默僵持。
只说到岱钦给的那一片沃地时,沈鸢的话才多起来。
岱钦起先随手赐下一块地给她,是为着她收容同族人着想。叫他们和朔北牧民不用混在一起生出纷争,又能安定沈鸢的心。他赐了地之后就没再留意过,只在今日看到云琦他们后,才又想起来。
然而沈鸢一直上着心,派了手下的人,又给每家每户做了安置,记了簿子,许多事情都亲力亲为。她管理得不错,到了现在始终没出什么乱子,一切竟还井然有序。
这点岱钦很难想得到,毕竟就没有这样的先例。先汗王的姬妾甚多,多半只能做到全然依附的地位,偶尔有些人也靠着汗王赏赐积攒下来产业,但都不过交给父兄掌管,她们自己是从来不亲自管的,更是管不来太多。
究其原因,是她们连字都没识得过。没有文化,很多东西就参与不进去。更何况,这又是在男人的世界里,实在没有权力。
因而岱钦惊奇又疑惑:“没人帮你,怎么做到的?”
沈鸢眨眼,很认真地回:“有人帮我啊。撒吉有经验,知道该怎么在草原上谋生路,杨大人又有掌事的经验,亦能教我给我建议,还能给我找了地方执事的文书来参考。”
岱钦问:“你能看得懂朔北字了?”
沈鸢说:“早就学会了。”
岱钦压着眉眼,不说话。
河面上浮冰块,乞言察苏在拨弄近岸的冰,沈鸢蹲着拿枣子逗它抬头。
岱钦看着她逗弄。“我竟不知道。”
和乞言察苏抢枣子的沈鸢回过头:“你没问过我呀。你每日有那么多事情要做,空闲时间不多,能匀出来一些给我,我已是满足了。有些事你没时间问,我便也没有告诉你。”
她把枣子给了马:“而且你这段时间也格外忙。”
岱钦的那股闷气便是这样来的。他们相处多时,尚能有许多话说,自然而然无需斟酌。但这段时间以来,他有意留宿外面,只不太想见她。
沈鸢歪着头问他:“是因为大周朝要送新公主的事情对吗?”
岱钦没否认:“现在南边自顾不暇,没精力再送女人过来。”
沈鸢点头:“我知道的。”顿了顿,又说:“但是当时,我确实以为你会同意的。当初你答应娶我,是因为对朔北有利,那现在也会以同样的理由答应娶汪家人。那个晚上,我以为你是来告诉我,你答应了周朝。”
岱钦反问:“那你同意吗?”
“我怎么能不同意呢?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欣然接受。”她垂下眼:“是真的,不是说假的。”
她并不是嘴硬。
她刚来时,漠北草原的一切都值得敬畏,尤其是她嫁给的那个人,更是少言威肃,她是绝对不敢忤逆和得罪他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敬畏谢了幕。他和她变得亲密,能平等相处,说到底,她不过才十七岁,他也才二十五岁,都是年轻人罢了,哪有那么多中年城府。
他说她是自己的妻子,她有时就会高高兴兴地这么接受了。
但是岱钦不是普通人啊。
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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