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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已然眼含控诉:“疼,下次能不能喝得快一点。”
晏寒时:“……”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掩饰般取出手帕,姿态优雅地覆过唇侧,又慢条斯理地垂眸擦手。
可江眠的视线却还是牢牢盯在他身上,似乎越来越委屈。
“主人……”
他甚至软声唤着,本就白净的脸颊因失血而更显苍白,像一碰就碎的脆弱瓷器,必须裹在丝绒软料里好生呵护,温柔哄着。
晏寒时觉得自己疯了。
他想问江眠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何如此胆大,偏偏自己又忍不住有意纵容。
是血液太过美味的后遗症么?
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就让晏寒时抑制不住感到晕眩失控。
不能涸泽而渔,但是更不能上瘾。
这样奇怪的血仆,他该养在别处才行。
晏寒时用最后的理智唤来管家,把人赶了出去。
自己却一动不动,站在古老的雕花窗前,盯着窗外白玉般的月亮,眸中血色久久不曾褪去。
他怀疑,今夜的异常仍未结束。
*
果不其然,孱弱的血仆受不得一丝伤害。
即便裹在温暖的天鹅绒被褥里,他半夜还是发起了急病。
晏寒时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亲自前去查看。
少年颤抖着蜷缩在被子底下,咳了一床的血。墨玉般的黑发被冷汗浸湿,柔软地贴在脸侧,摸上去却冷得惊人。
被连带着被子一起捞出来之后,江眠无力地垂着脑袋,靠在他肩头轻喘。
晏寒时下意识想要将他推开,却失败了。
馥郁香甜的气息让他忘了一切,几乎使不上劲,只能怔怔看着人类特有的生命力,从这具瘦弱的身体中缓慢流失。
鲜血染红一丝不苟的西装,玷污了绣着黑色蔷薇的干净衬衫,甚至沾上晏寒时冷白的指尖与手腕。
他发现自己并不介意。
而他的小血仆,似乎从这个怀抱里汲取了些许能量。
江眠艰难地支起脑袋,察觉到晏寒时此刻的狼狈,竟然轻笑了一声,说道:“您真可怜。”
“……可怜?”
“嗯,”月色下的琥珀眸子,溢出一丝瘆人的喜悦与疯狂,“主人,我快要死了。”
晏寒时微微一怔。
江眠在高兴些什么?
怀中人类的身子轻如羽毛,被他这样抱紧,柔软面料之下的脊背线条愈发清瘦分明。
或许,他的确是快要死了。怪不得他的眼里毫无恐惧。
“等我死了,您这辈子再也尝不到……比我更好的味道,”江眠缓缓弯起眼睛,唯独唇色被鲜血染得艳丽,点亮了那病恹恹的惨白面色,“该怎么办呢?”
晏寒时已经尽力表现得游刃有余,却在此时瞳孔骤然一缩。
甜美香气盘桓在鼻尖,让他忍不住悄悄嗅闻,近乎沉迷。可江眠擅自蓦然掀开了无害的表皮,如此恶劣地逼迫他直面真相,到底想做什么?
他难得有些无措,手臂力道逐渐收紧,沉默失语。
“这样吧,您别浪费了。”江眠唇角的笑意愈发浓郁。
话音未落,苍白纤细的指尖沾着零星血液,覆上他微抿的唇。
在晏寒时难掩惊愕的目光之下,尽数涂抹。
总有一方会被迫纵容。
矜贵优雅的王,被卑贱人类的鲜血恣肆玷污。在无从逃离的皎白月光中狼狈不堪,眼尾泛起潮红。
连那对森冷锋利的尖齿,也沦为毫无意义的玩物。
“舔干净一点。”小血仆玩味地发号施令。
晏寒时没有拒绝。
*
这改变了一切。
他压抑着混乱的呼吸,捧起江眠濡湿的指尖。不知是想掩饰些什么,他又沉默着取出手帕,用力将它擦拭得微微泛红。
晏寒时知道自己本该立刻停下,让仆从过来清理床褥,顺便利落地处理掉……这个利用死亡出言胁迫的狂妄之徒。
可江眠却坦然享受着他的侍奉,甚至漫不经心地偏过头。
另一只空闲的手,轻轻摩挲着血迹斑斑的纯白床单,眼底神色愈发兴致盎然。
“……别这样。”晏寒时瞬间明白了江眠的意思。
这个恶劣又疯狂的人类,根本不在乎任何事,只想把他的脸按进那几滩干涸的血里。
晏寒时不知道自己为何还要服软。
但他的嗓子仍然隐隐作痛,领带松了,一丝不苟的衬衫领口被扯开大半,冷白干净的皮肤被刻意染上血红。
他只能哑声重复:“别这样。”
近乎恳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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