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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魃像是有自己的目的地,踏出的每一步都非常的坚定,不因任何的外物而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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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名为魃,是皇帝最小的女儿。自从出生的时候开始便展露出来了无与伦比的强大能力,因此尽管年龄尚幼,便已经随着父亲前往同蚩尤的战场,甚至一度负责一整条的战线。
然而这个世界上所有东西都是公平的,你得到了什么,就必然要付出等价的东西作为交换。以稚龄过量的使用自身力量的后果就是能力的彻底失控,她成为了所到之处赤地千里的怪物,连心智和外表也都被永远的固定在了十岁的时候。
即便是那一位尊贵的黄帝,对于自己的小女儿的遭遇也无能为力。他只能将这个自己最心爱的女儿流放到了赤水以北,隔着江河远望自己的父亲与自己的族人,但是永远都不能够靠近。
她会带来灾厄。
小姑娘逐渐明白了这一点。
当黄帝尚还是此世的万民之主的时候,即便是被流放到了遥远荒凉的地方,来自于最贵无双的帝王的庇佑与关照也时刻笼罩在魃的身上。
可是神话的时代终将褪去,旧时代的主人也不应该在新的世代出现。黄帝退居于三十三重天外的火云洞,于是只留下了魃一个人在这个世间茫然的游荡。
没有人亲近她,没有人照顾她,没有人教导她。她像是一颗不经修剪的树,逐渐长成了非常不好的模样。
刁蛮,不讲理,带着孩子般天真的残忍。
那就是魃。
曾经赤水的保护神在后世的神话当中形象一点一点被扭转,终于成为了不被期待其存在的怪物。她无法理解这些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也无法理解自己随心所欲的行为究竟做错了什么
因为她永远都只有十岁。
更何况……对魃来说,她永远无法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被父亲从部落当中驱逐。
明明我是按照父亲的要求来的啊,明明我已经做的很好了,明明我保护了你们。
所以为什么……要赶我走呢?
女魃抬起手来,朝着面前的水墙伸了过去。
几乎在她的指尖触碰到水墙的下一秒,那浩浩荡荡的水流都在一瞬间蒸发掉,化作了升腾的雾,又很快散尽,像是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般。
在漫长的时间当中,她开始怨憎人类,怨憎那些原本被她护在身后保护的子民。她与阴鬼为伍,与人类彻底割席,活的随心所欲,渐渐也快要忘记了自己曾经也是被奉于神坛上祭祀和顶礼膜拜的神女,享有着万世的香火与永恒不灭的尊崇。
但只有父亲的话,即便时至今日,也清晰的在耳畔回响,尤不敢忘。
【你是黄帝的孩子,所以保护子民是你生来就应该肩负的责任。】
【魃,我为拥有你这样的女儿感到自豪。】
女魃讨厌人类,因为她曾经被自己保护的人类抛弃。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会站出来——会再一次的站在了人类的前方,将他们护在了自己的羽翼下。
身体先于理智做出了这样选择,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从那崩毁的水墙和升腾的雾气后方传来了尖锐的啼鸣,文首白喙的巨鸟乘水而来,赤色的爪尖锋锐。
它轻巧的落地,化作了穿着黑白两色长衣的少女,只是本该是双臂的地方却是一对属于鸟类的羽翼,每一次扇动的时候都会引起可怕的飓风。
那一双漆黑的瞳孔里面完整的倒映出了女魃的身影。
小姑娘咬紧了自己的唇,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控制着自己没有哭出来。她的眼睛里面开始充盈满亮晶晶的泪水,但是在那些眼泪沿着脸颊滴落之前,就已经因为女魃自身特殊的体质而干涸掉,于是只留下了抿着嘴的冷酷神情。
她开口,声音有些颤抖,但是每一个字都是那样的清晰,掷地有声。
“我是黄帝女,魃。奉父亲之命,守千里赤水,护百姓万民。”
“若要自此通过,也要先问问我是否同意!”
作者有话要说:
精卫和女魃,炎帝之女与黄帝之女,随着时间前行的人与被永远的停留在过去的人。
然后她们在这个时代相遇,本应该建立最好的、最亲密的关系……因为她们能够完全理解对方,只是不曾想最终会这般刀剑相向。
溺死于东海于是拥有了控水只能的精卫鸟,与所过之处皆大旱的女魃。
是我从一开始就很想写的,一对【友人】。
第86章
残骨生花-05
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半空中撞在了一起, 随后又很快的分开,再一次碰撞, 不断的重复着这样的过程。
汹涌的洪水浩浩荡荡, 一眼看过去几乎要望不到尽头。它们原本应该倾泻而下,成为将世界都最终淹没的乱世之潮,但如今却因为女魃的存在而硬生生的止住了, 只能在原地构筑起几乎要接触到天穹的水幕, 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再前进半分,仿佛那里有一道无形的结界树立,构成了无声的屏障。
“精卫……”小姑娘低低的喊了一声。
然而精卫已经完全听不到她的话了。
她的双眼空洞无神, 面上的神情苍白而又僵硬,就像是艺术馆里面会被摆着用于观赏的蜡像。或许原本对于精卫来说, 女魃是非常重要和需要她去操心挂念的、像是妹妹一样的存在,但是现在对方却只是绊脚石。
这便是加吉拉花粉的可怖之处, 它随着呼吸进入生物体内, 然后生根、发芽, 将你当做宿主, 像是一切的孢子类植物那样探出菌丝深植入血肉, 代替神经, 然后接管和操纵一切的行动。
你还是你,但是你也不是你。此身仅为加吉拉下属链接的“外端”之一, 一切行动都在加吉拉的控制之下。
“杀了我。”
在又一次和女魃交手之后那个擦肩而过的瞬间, 精卫的动作有片刻的停滞和凝缓。借着这个微小的间隙, 她的嘴唇动了动,向着女魃发出了请求。
“我不能帮你从这样的操纵里面脱离吗?”女魃有些焦躁, 而伴随着她激动起伏的情绪, 那些金铃的震动频率都已经到了一个足够让围观的人觉得可怕的程度, 震的那红绳都在上下翻飞,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精卫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但是在真的开口发出声音之前,女魃看到她的目光再一次变的空洞,仿佛刚刚的那份挣扎便已经是少女最后的回想。
终于,无论女魃再怎么样呼唤,都得不到来自精卫的回应了。精卫不再同她纠缠,而是变作了鸟形直入云霄,很快便再看不到踪影。
然而女魃并没有因为精卫的退去而有所缓解,正好相反,她甚至称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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