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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裴向云却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并不十分在乎加官进爵,若非江懿提前叮嘱过他,他怕是会直接在朝堂上拒了洪文帝的任命。
那日他刚从旁协助完刑部侍郎提审福玉泽,迎面撞见几个大燕的朝臣。
他本就不太愿和人打交道,眼下避之唯恐不及,慌不择路地跑了,又险些在燕宫中迷了路,比往日回家的时辰晚了不少。
他刚推门进江府,便听见一阵孩童的喧闹声。
哪来的小孩?
裴向云蹙眉,匆匆应付了和自己打招呼的李佑川,循着声音直奔后院而去。
然后便看见老师被三四个不过总角的孩子围着,正低头在石桌上写着什么。
他原本回家的喜悦倏然被冲散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许久未见的嫉妒。
就像上次在渝州养伤时看见宋辰一样,许久未见的强烈危机感再次露出头来,驱使着他向前走了几步,却又生生停了下来。
他目光落在那人身上,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回了府中,又迎面撞上了李佑川。
“小裴兄弟?”
李佑川手中端着瓷盘上面放着茶壶和瓷杯,笑盈盈地又和他打了个招呼:“怎的没去找少爷?”
“他……忙,我不好打扰。”
裴向云用含糊其辞将自己那点隐秘的小心思藏住,看着眼前的娃娃脸青年,忽然问道:“李兄,你想过和我一同去陇西吗?”
李佑川愣了下:“什么?”
“我的意思是……”
裴向云斟酌了下措辞:“前些日子看你统率过禁卫军,以为你对这方面有兴趣,如果没兴趣的话抱歉,冒犯了。”
“那是有少爷的玉牌,和我没关系。”
李佑川轻咳一声:“我没什么大志向,那年是老爷将我从襄州带回来的,我便这样守着少爷就好。”
裴向云敛了眸中的神色,轻声道:“抱歉……”
他眼下还时常能回想起上辈子李佑川惨死的样子,也曾在后来漫长的十年中时常反省自己,想着这曾经一见他就带着笑的青年如果还活着是什么样子,死的时候又是否会恨他。
李佑川瞪大了眼睛:“这有什么好道道歉的?没关系的,我又不介意。”
裴向云笑了下,没告诉他自己到底在为什么而抱歉。
他索性在门槛上坐下,支着脸颊看向沐浴在冬日阳光下的几人,心中慢慢地平静下来。
这样的日子似乎也不错。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过着,没有战乱,没有生离死别,唯有与心中在乎之人待在一处,再枯燥无味的生活也可以如品茗般,让人记一辈子。
李佑川将瓷盘上的茶壶放在石桌上,俯在江懿耳边不知说了什么。江懿似乎笑了下,继而抬头,恰巧撞上了裴向云的目光。
他偷看被人发现,慌忙扶着门框起身要走,却全然忘了身后的一道门槛,被绊得向后踉跄一步,仰倒着摔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说:
这些天都是存稿箱在陪你们,存稿箱好坚强qwq
第153章
那些围在江懿身边的小孩也发现了这个奇怪的人,其中一个小孩道:“老师,他摔了!”
“看见了……”
江懿似笑非笑地瞥了裴向云一眼:“今天就到这儿,你们回家吧。”
这些小孩教养很好,纵然一个两个才堪堪与裴向云的膝弯同高,却偏生绷着脸,装成大人般成熟,有模有样地和江懿说了再见,而后被李佑川带着去了前院等家里人来接。
裴向云欲盖弥彰地从地上坐了起来,有些尴尬地避开了老师的眸子。
江懿吹了吹杯中茶水:“愣在那儿想什么呢?”
裴向云回过神来:“没想什么。”
他在门槛边踟蹰着,不知自己该过去还是不过去,正犹豫时便看见那人向自己招了下手。
似乎在喊他过去。
裴向云心中先前的尴尬立刻消失,三两步向那人走了过去。
江懿垂眸将纸笔收好,轻声问他:“听说今日圣上要给你封赏?”
裴向云点了点头:“但是我拒绝了。”
“为什么拒绝?”
江懿瞥了他一眼:“旁人做梦都想要的东西,你偏偏不要,这让人怎么想?”
“我不是为了封赏才去做这些事。”
裴向云在他身侧的椅子上坐下:“救驾是因为你让我去救他,守城是因为答应了你,要保护那些平民百姓,前些天也只不过是要进去救你而已。我配不上那些封赏,也不想要。”
“不要白不要……”江懿的声音有些慵懒,“反正不给你也会给别人。”
“师父今日身体可还好吗?”
裴向云索性换了个话题:“我去见了宫中的太医,他说有一味方子在给狗皇帝调理身体,还算好用,我将那方子讨了回来,让李兄给你去抓药回来。”
“还有呢?”
江懿听着他的汇报,忽然发现狼崽子抓重点的能力似乎强了不少,不再像往常一样报菜名似的把所有事悉数说给自己听。
“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裴向云指节抵着唇,却仍掩不住唇角翘起的笑意。
江懿挑眉:“笑得这么开心作甚?”
“就是……”
裴向云眼中前些日子的颓唐与惊慌被笑意冲淡了:“那太医还和我说,宣贵妃虽然没有这种毒的解药,却有一张配制解药的药方。他拿回去研读几日,若有进展会来告诉我的。”
“就一张药方让你这么开心?”江懿看着他傻笑的样子,有些无奈地轻叹一声,“还没个准信呢,别高兴太早,最后希望落空了你更难受。”
裴向云没有被他的话打击到,声音仍带着笑:“至少有希望了啊,我先前以为你……”
他顿了下,声音慢慢变轻:“以为你又要丢下我一个人先走了。”
江懿默不作声地看了他半晌,动了动唇:“总角小儿都比你独立。”
裴向云抬头:“师父又收新学生了吗?”
“怎么?”
江懿撩起眼皮:“又妒忌了?多大的人,非要和小孩计较。”
“不是……”
裴向云发现自己先前给老师留下的记忆似乎确实很差,连忙补救道:“刚开始是有些难受的,但后来想了下,师父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师父。”
江懿轻叩着石桌,等着他把话说完。
“师父可以是很多人的老师,可以是大燕的臣子,也可以是谁的夫君……”裴向云说到最后两个字时显得有些不情愿,“但我可以只做师父的学生,这样想我便不妒忌了。”
江懿放瓷杯的动作顿了下:“你就非要……”
“我来吧……”
裴向云打断了他的话,从他手中接过茶壶:“外面有些凉了,你身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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