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晏的目光停留在对方最新一条微博上。
    恰好是在季维婚礼的当天，对方转发了商圈媒体的一条有关季维成婚的消息，用词很平淡，只说了一句“大哥，新婚快乐”——由于季维的婚礼全程保密, 如果季维本人不想透露的话, 记者们连细节都挖不到。
    记者们也不清楚究竟有谁出席了季维的婚礼, 季氏方面也只透露了几位重要人物的名单，这一方面也是为了加大宣传、提升股民对季氏的信心，毕竟强势的合作方也意味着季氏在商业发展上的稳健。
    季软这条微博很容易给人一种错觉，似乎他本人出席了婚礼似的。
    季软和季晏这两年交集很少，随着季晏事业的一路飞升, 季软已经不再能和他对标, 除非是季软有作品或者商务需要宣传，他才会把季晏的名字拉出来，也让网友们回忆起两人间复杂的关系。
    季晏一般懒得理会, 叶莺倒是和季软那边联系过，警告他少利用季晏营销，可惜她的警告作用不大，闹大了就是白白帮季软宣传，这事叶莺也不想做。
    这一次, 季软主动发的消息唤起了网友们对“真假少爷”事件的记忆。
    这几年，季软在不同场合cue过季家好几次，反倒是正牌的季家少爷自始至终没有提到过季家，哪怕是季维的婚礼，季晏都没有转发过一条消息。
    “这就叫日久见人心，虽然季晏是季家四少，可他和几位哥哥之间的感情显然不如季软。”
    “虽然不借助季氏的资源是挺好，但季晏这样有点太冷漠了吧？”
    “谁让现在春风得意的是季晏呢？他粉丝经常说季晏在季家受了多少委屈，又说季软鸠占鹊巢，可也没见他对季家那边有多好，他的长空奖影帝说不定也有季家的帮助呢？”
    季晏觉得，这恐怕是季软粉丝统一的话术。
    他着实不明白季软的想法，对方已经被季维警告过了，可就算在这种情况下，对方依然在蹭着季家和季维炒作。
    “你以为他很笨？”叶莺有些鄙视地看了季晏一眼，“他说自己去婚礼现场了吗？”
    “他宣传自己和季家几兄弟的感情了吗？他什么都没有说，冲在前面的是粉丝。”
    就算季晏和季氏两边有反应，季软也完全可以用粉丝行为四个字把自己撇清。
    他发的那句话，只是感恩季维多年对自己的照顾，表示他没有忘记季维的意思，其他内容全部来自粉丝脑补，即便有人在其中刻意引导粉丝，只要季软本人没有亲自下场，这种事就不存在。
    “事实证明，什么也不发才是最聪明的。”季晏嘻嘻一笑，“反正我看季维新婚也没有多快乐。”
    季晏并不是诅咒季维，他是真觉得季维没多开心，新娘那边也是一样，更像是两家公司的强强联合，而没有掺杂过多的私人情感。
    从某种程度上说，季维为季家、为他的弟弟们真的牺牲了很多。
    有季维在扛着，季雨时和季雪空才能无忧无虑地生活着，追求自己喜欢的艺术，过自己想要的人生，季晏偶尔也会有些酸——这两人脑子虽然不算太好，可人生却是很幸福的。
    当然，产生这种想法并不是因为季晏内心不平衡，他只是在感慨这两人有福气罢了。
    不过季晏觉得自己也不坏，尤其有在季家的那段经历对比，季晏觉得自己还挺幸福的。
    他是很容易满足的性格，尤其在被给予爱的时候，别人对他的好他会一直记住，也会想办法还回去。
    ……
    网友们有关季维婚礼的猜测直接波及了季晏，有记者来采访叶莺，询问他季晏是不是和季家关系糟糕，季维的婚礼他是不是去了现场，叶莺原本想回无可奉告，但季晏告诉他，和记者说实话也没关系。
    季晏这边刚回复完记者，另一边，奚铭在一次偶然的采访中倒是透露了婚礼的细节：“季晏去了现场，当时他是整个会场我最熟悉的人，我真的有种被他拯救了的感觉。”
    “季软？可能是现场人太多的原因，我没有看到季软出席。”奚铭思考了片刻，“应该是没有，如果影视圈有人出席的话，我认出来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
    奚铭的合伙人老板给出了同样的答案：“季晏参加了婚礼，季软没有参加。”
    奚铭和他的老板自然没有撒谎的必要，不过季晏很疑惑，奚铭这人一向不爱掺和这些狗血故事，他这次接受采访反而主动先提了参加婚礼的事。
    季晏直接去问了奚铭，反正他俩现在挺熟的。
    “一位慷慨大方的投资人出钱了。”奚铭的答案非常诚实。
    “谁？”
    “季维。”
    “好吧。”季晏忍不住吐槽，“奚哥，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不会向金钱低头的人。”
    “一般来说是不会。”奚铭顿了顿，“但他给的太多了。”
    季氏的投资足够奚铭筹拍至少两部电影，如果资金方面再控制一下，三部都足够他拍了。
    季晏：“……其实我也有钱。”
    “算了，和大金主比起来你还差太多。”奚铭和季晏开着玩笑，“反正我这边话说过了，你有空帮我在季总那边说两句好话。”
    这次季维之所以愿意投资奚铭的电影，奚铭和季晏的关系是很重要的因素，不过季维当然不会那么说，他只通过秘书告诉奚铭，自己很喜欢奚铭出演的几部电影，等合作关系确定之后，秘书又在不经意间说了一句，希望奚铭在今后的合作中能多照顾照顾季晏。
    “季晏少爷他不太会为自己辩解，方便的时候，您可以替他说两句话。”
    奚铭秒懂。
    这次不仅他站出来透露了内幕，他公司的老总和另外几位参加了季维婚礼、和奚铭关系也不错的影视业大佬也发了声，这当然是件小事，可季维毕竟给出了诚意，那么反过来，他们也需要向对方展示自己的诚意。
    季软所谓的新婚祝福立刻被证明是一个人的表演。
    他粉丝口口声声季晏和季维关系糟糕，但季晏毕竟是去了现场的，而感念季维恩情的季软却连现场都没有去过，这着实令人无法理解。
    季软也不可能向大众公开他已经被季家赶出门外的消息，那对他的演艺事业影响实在太大了。
    之前季雨时和季雪空被他坑了一笔投资，而除了投资之外，这也是季软在向外界展示他依然有季家作为后盾，因而重回娱乐圈后，尽管资源大不如前，季软的发展倒也不算差，粉丝们回来了不少，时尚圈的资源依旧在维持着。
    他唯一遗憾的是之前下手太干脆，没能把季雨时和季雪空稳住，现在想再骗一次已经没有可能，这等于断绝了他继续在影视圈发展的可能。
    倒是有电视剧剧本递给他，可惜季软并非当红小生，给他递的本子要么是他看不上的男一，要么是偶像剧的男二，季软也是当过一阵子小天王的，最落魄的时候也是在海外大片里出演角色，电视剧的男二号他当然看不上。
    季软决定继续在高端路线上走下去，得益于前面20年的经历，他的时尚品味一直不错，穿搭有自己独特的风格，他手头还有不少品牌的经典款——当时季维着手分财产的时候，季软的私人物品依然保留着。
    再次被打脸，季软倒也没有太过在意，反正他也不靠所谓的舆论吃饭，之前他已经跌落谷底了，那些时尚品牌依旧很乐意和他合作，他唯一不爽的是奚铭的发声，这让他认识到了季晏在娱乐圈的人脉。
    按理说季晏属于不擅长交际的性格，这才是季软的招数百试不爽的原因，不管他说了什么，除了季晏那几位队友外，为他说话的人几乎没有，季晏在一次次地遭受质疑，时间久了，不明白情况的网友们恐怕都会想，怎么每次都是你？
    哪怕季晏本身没有错，可只要这种印象进一步加深，他的路人好感就会慢慢流失。
    粉丝们不提，观众们还是喜欢低调又有实力的明星，哪怕季晏拿下了长空奖影帝，可只要他给大众的印象是负面的，观众们自然不会优先选择他出演的电影。
    季软自己不太好过的时候，他也不希望季晏太好过。
    可这一次，事情的发展却大大超乎季软的意料。
    他的经纪人匆匆忙忙找上了他：“t家和c家的推广不需要你做了，品牌方那边说撤回合作。”
    “什么情况？”季软皱起眉，但并没有很慌乱。
    t家和c家是季软最近合作关系不错的品牌，但并非季软主力攻克的对象，这两个牌子并非顶奢，但品牌给他推过两三个封面，还把他引荐给了设计师，对季软来说，这都是他在时尚圈继续发展下去的重要人脉。
    然而，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他经纪人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合作邮箱里是各个品牌发来的合作终止意见，包括季软关系最好的a家品牌。
    季软已经是a家的代言人了，这个代言是他费尽心思才争取到的，奢牌一向高傲，代言人的位置一旦空出来，明星们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冲了出来。
    季软都不想回顾那一段经历，只能说，这个奢牌代言人是他最好的武装，只要能够得到机会，就算付出一些他也甘愿。
    “到底是什么原因？皮特先生，我们的合作一直很愉快，作为代言人，我一直在努力提升品牌的销量，它在华国的销量一直呈上升趋势。”
    “瑞恩，我的朋友，你说的我都明白，但……作为代言人，你的言论给品牌带来了更多不确定性。”a牌的分区总裁皮特轻声透露，“总部希望进一步拓展华国市场，同时进军服务领域，季氏能够提供的助力是你无法想象的。”
    一个下午，代言全部掉光，在那之后，经纪人的电话没有再响起过。
    尽管并没有谁刻意指示，可季软这一次被彻底封杀了。
    ——几乎是整个时尚圈和影视圈的默契。
    和上一次不同，这次的封杀非常彻底。
    第163章 见面
    季晏倒没有感受到时尚圈的血雨腥风, 因为他一直离时尚圈比较远，品牌代言人的变化向来不是他关注的范畴。
    而这一次，奢牌代言人的更换仿佛有默契一般, 一切都是悄无声息的, 没有特意声明，营销号们也基本没有发声, 就好像更换代言人这件事根本不存在似的。
    时尚圈趋利避害的本性明星们相当清楚，毕竟时尚圈就算打着改变世界的旗号、以公益环保作为宣传点，它的主要目的还是卖货。
    季晏后知后觉，直到方屿后来提起很久没见季软的消息，他才意识到这一点。
    但那已经与他无关了。
    不过季青和他说过几次, 说季软这段时间给他发了不少消息, 重点已经不在季维兄弟身上了, 而是说他想去看看季青，想拜祭一下自己的亲生父母。
    季青有一点苦恼。
    好在季晏嫂子和墩墩外婆统一了意见，季软想拜祭父母可以，但是季青尽量减少和他的会面，最好不要让墩墩和他见到。
    母女俩的想法是, 季软心不够好, 让他和墩墩见面很可能把墩墩带坏。
    墩墩性格和季青也是有些像的，心软又颜控，被人骗了恐怕还会傻乐。
    ……
    季晏回a城之后没多久, 谢鸣轩他们也都回了公司，对墩墩被带回家这件事，他们凶狠地对季晏进行了批判：“都是因为季老师你做饭太难吃了。”
    季晏一脸鄙视：“你们做的好吃？”
    季晏承认自己的厨艺是很烂，可这几个人绝对没有比自己好到哪里去，他们的日常就是低脂餐+偷偷吃零食+偶尔下馆子而已, 就算是厨艺最好的谢鸣轩，做出来的菜也只是能吃而已，和好吃这个词根本不沾边。
    方屿选择了沉默，然后打开行李箱，开始给每个人分香肠。
    这是“翼”每年的例行活动，除了分香肠外，还会分各种肉干以及糖果，香肠和肉干都是在网上买不到的，香肠是方屿爸妈灌的，肉干则是在他们家附近的牛肉摊上买的，但却比网上的高价牛肉干味道更好。
    回来的前两天，空气里弥漫着肉和花椒的味道。
    但——叶莺通常选择在这个时候偷袭，不管季晏几人如何展示自己的身材，叶莺总会默不作声地拿出秤，让他们按顺序站上去。
    她连他们的秤都不相信。
    好吧，他们确实偷偷作了弊。
    买秤的时候只有谢鸣轩一人反对，但其他三个人都赞同——他们买的秤，站上去之后，体重可以自动减5斤。
    主要是这事儿有点过火了。
    去年底演唱会一场场开下来，“翼”几人看着都瘦了不少，作为歌手太瘦了不行，毕竟演唱会还是需要体力去支撑的，原本就瘦，秤上的数字看着更吓人，叶莺立刻拽着他们去了医院。
    然后——
    想到那尴尬的一幕，几人恨不能立刻从医院里逃跑，可惜莺姐没有给他们这种机会，在他们企图逃跑的前一秒，叶莺笑眯眯地拽住他们的衣领，再命令助理把他们拦截住。
    现场的气氛可以用地狱来形容。
    可以说，叶莺在和“翼”斗争的过程中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学识、心态、对网络世界的理解能力……方方面面都进化完全了。
    自那以后，叶莺养成了自带电子秤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