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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晏翻身下马,把缰绳一扔,便向季逢君奔来。
公子望向他,他应该是在这里等了许久, 他的身上也有一些淡淡的中药的气息, 却并不觉得苦涩, 反而似有药香。
他疾步从亭子走下,却是不慌不忙,唇角带着笑意,如朗月入怀,君晏的心跳是更加快了。
心中的喜悦仿佛不受控制一般,他也如着魔了一样,只看着公子他便觉得如沉迷进去了一样。
季逢君也是如此,上次战乱之中,匆匆相遇,不敢多思,如今却是不一样,这里很是安全,而且他不许人跟在附近。
四周安静辽阔,这天地之中仿佛只有他们两人。
“阿晏。”就在君晏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季逢君已经把他拥在了怀里,君晏身子倏地一紧,他有些说不出来的紧张——但很快便放松了下来。
两人身形修长,月光下两人的影子斜映在地面之上,耳边那呼呼的风声,都似乎小了不少。
良久,两人才缓缓分开,季逢君看看自己,又看看阿晏,心中松了口气——阿晏长得越发高了,还好,他应当是比阿晏高上那么一寸——不然,自己若是比阿晏还矮些,岂不丢人?
不知觉间,记忆中的那个少年已经成了眼前的青年模样。
君晏倒是不知道公子竟然悄悄地为这身高较劲,他是想不到公子还会有这么幼稚的时候,看了看周围,并没有旁的人,心中也安定了下来。
“公子的身体可还好?”君晏低声问道,哪怕已经看了公子的亲笔书信,也还是忍不住问问才能放心。
季逢君轻笑了笑,低声道:“一切正常,安然无恙,之时做戏罢了。”
君晏点点头,放宽了心,又道:“只是,公子回到京城怕是要装病了。”
季逢君笑了笑:“装病而已——又没什么难得,这样回去,才最没有威胁,不然皇帝怎么可能让我回去?”
“公子算无遗策,阿晏佩服。”君晏轻笑了笑。
季逢君忽然正色道:“阿晏,你在军中万分小心,同时——小君庄的事情,可以着手了。“
“之前我势单力薄,无法替你报仇,如今我要回到京城中去,报仇的事情,自然也要开始做了,本以为很快就能办到的,没想到竟是让你等了这么久。”季逢君温声道。
“放心,你家乡人的冤屈很快就可以洗脱了。”
公子的一番话,让君晏怔愣了片刻,公子说过要帮他报仇的,现在时机到了,开始着手确实是件极为正常的事情。
君晏却是忍不住酸了眼眶——前世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从小君庄的屠杀开始,他在从五皇子处逃离之后,所做的一切努力,就是为了报仇。
这一世,有这么一个人告诉他说:很快,就可以帮你报仇了,很快就可以将真相大白于天下第一了。
他又如何能够不被触动?
他前一世因为报仇而付出的代价,今生并未付出,他甚至还收获了更多更值得宝贵的东西。
季逢君见君晏的眼中带上了泪花,忍不住有些慌乱,连忙帮君晏拭泪,愧疚道:“是我的错,说起你的伤心事来了。”
“不是,我这是喜极而泣的。”君晏这般说着,唇角已经带上了笑意——
“小君庄的人死得不明不白,让他们的冤屈得以化解,让作恶之人受到律法制裁,我心愿足矣。”
季逢君点点头,眼中已经带上了笑意:“我回京城便从温家着手,你在军中若是要探查,千万小心——其中牵连甚广,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怕是不能彻底搬倒。”
君晏道:“公子所言甚是,我自会小心,公子在京中更是危险万分,你给阿晏说得,正是我想要给公子说得。”
季逢君点点头,轻笑了笑却是道:“怎么回事,你竟是又唤我公子了,怎生不唤我兄长啦?”
君晏微微一愣:“只是称呼公子称呼得多了,一时间改不过来——而且,公子如今已经是宁王,和之前在扬州之时不同,不可不分尊卑,我又如何能称呼兄长?”
季逢君眉头微蹙,旋即又舒展开来,笑道:“说来也是,但只是私以下称呼,又有何不可?”
见君晏似乎还有些犹豫,季逢君笑道:“不如,我给你说一个字,只有你知道,我也只让你这般称呼,如何?”
君晏微微一愣,公子的笑中带着几分狡黠,似乎这是一个圈套一般。
按照尊卑之分,他应该是要拒绝的,但这个“只有你知道,也只让你这般称呼”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但是那个只字就让他心动不已了。
君晏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季逢君轻笑了笑,道:“遇,季遇,就是那个和逢意思差不多的遇字。”
君晏有些不解,既然公子说出这个名字来,这个名字自然有非同一般的意义,只是不知道这个遇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季逢君也不解释,只是笑道:“你可是要记好这个名字,若是哪一日忘了,我一定不会饶你——”
这狠话陪着季逢君的笑意,那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君晏并不害怕,他默默念着这两个字,既然是这世上独有他一人知道的,他自然不会忘记,更不可能忘记。
这一夜的时间过得飞快,太阳不知在什么时候,竟然在东方悄悄升了起来,天空并未明亮,只是空中一边挂着太阳,一边还挂着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