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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那个规矩森严的地方,而且有可能撞上三皇子。
但去或者不去,不由她决定。
无精打采打扮好,姜晏跟着宫人来到月水宫。她瞧了瞧天色,心里嘀咕不知道多久能回去,昨儿闻阙约了她傍晚见面谈事情。
结果进去以后,便看到了陵阳公主和闻相煮酒聊天。
鼎上热的是烈酒,味儿辣得很,姜晏迎面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陵阳正拿着一柄金杖在摊开的舆图上指指点点,闻声笑道:“小五这般,怕呆不了一刻便要熏醉。”
闻阙一手按着墨字,漆黑双眸望了过来,神色略微诧异。
看样子对姜晏的到来毫无预料。
“本宫邀她来的。”陵阳招手,要姜晏坐到身边,“昨儿我不在,可叹没赶上热闹,只能今天瞅瞅你们这对痴情人了。”
姜晏一愣,没听明白陵阳公主的意思,还以为金乌苑欢好之事暴露。她下意识看闻阙。
着官服的闻阙不同于平时模样,多了些不近人情的肃杀尖锐。发束长冠,眉压冷月,袍服一丝不苟,袖口的翼鸟刺绣安静落在身侧。
但紧接着,那双难以波动的眼眸对上姜晏,流露出些微无奈与歉意。
“臣尚未与姜五谈论此事。她还不知道。”
陵阳捂嘴哎呀一声,斜睨神情茫然的姜晏,噗地笑了:“原来是本宫多嘴了。”
什么意思?
姜晏被陵阳揉了好一会儿脑袋,在对方极尽夸张的描述中,总算搞懂了一切。
三皇子昨天突然向皇帝表明心迹,求娶姜晏。千钧一发之际,闻阙自曝与姜晏私定终身,请皇帝恩准二人成亲。
结果就是,姜晏真得嫁人了。
“……成亲?”
她喃喃自语,眼中残留着没有退却的迷惘。
事态进展太快,思路完全跟不上。就好像她前天睡了个男人,今天突然得知,要对这个男人负责啦!
姜晏:瞳孔剧震。
“……你还好么?”闻阙抬了抬手,目光扫过一脸兴味的陵阳公主,重又坐直,“殿下,可否先允臣离开片刻?臣想与姜五谈谈。”
“哈——”
陵阳公主发出了不情愿的声音。
“不必了。”姜晏回过神来,目视对方,语气坚定:“我明白的,我接受。”
“这么快就接受啦?”陵阳长长叹气,“不行的啊小五,遇着这种事,好歹得先哭一哭,让人觉得你在受委屈,然后利用闻相的愧疚心提要求呀。这个时候你提什么他都愿意答应呢,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莫让人以为你多想嫁给他似的……小五,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啊。”
能把这种话直言不讳地说出来,已经不是提醒而是调侃了。
姜晏扑哧笑了。
“没关系啦。”她说,“我现在脑子清醒得很。”
真的很清醒。
姜晏看着闻阙。他的眼眸深得望不见底。
“闻子鸠,你不必愧疚。虽说你我名声皆损,不过对于你我而言,名声何用?”
名誉,只有格外看重它的人,才会将它奉若至宝。
比如宿成玉。
比如宿永丰。
闻阙其实根本不在乎这玩意儿。姜晏知道。
而姜晏自己也不稀罕。
她算得上是名门贵女,与宿成玉青梅竹马感情深厚,由灯下救人而起的姻缘广为人知。世人不是不喜欢这种绵长可爱的小故事,但如果故事里的少女又跟别的男人有了纠葛,甚至“私相授受”,那就不一样了。
闻阙寒门出身,一步步走到丞相之位,美誉天下。他身上仿佛没有任何污点,世人也不愿接受所谓的污点。他应当是道德极高的君子圣贤。所以,“婚前与闺阁女子私下来往定终身”,绝对会被人诟病。
“如果堂堂正正走提亲说媒的路子就好了。”陵阳公主摇头,“简单铺垫铺垫,就是一段循规蹈矩郑重求娶的佳话嘛。结果现在搞得不伦不类,外面不知道要怎么说闲话呢。”
“那便让他们说去。”姜晏弯弯眼睛,“闻子鸠名声太好了,正该抹点儿灰。”
“理应如此。”闻阙颔首,声音似带笑意。
他被捧得太高,天子早有不满。
如今娶姜晏,若不吃些亏,那位就不止是扔砚台砸纸镇的脾气了。
“所以不必忧虑婚事。”姜晏道,“该怎样就怎样,慢慢筹备罢,这不是什么大事。”
反正结了还能离。
又没把两人锁死。
“我今日本有要事告诉你。”她对闻阙说,“既然到了这里,便提前说了罢。宿六手里藏匿了我父亲与太子以及大司农来往的一些信件,他想利用这个弹劾太子贪墨偏私,令陛下撤其理政之权。”
173 “天下太平。”
官场没有清白人。
太过纯粹的品格,只会变成催命符。
比如曾经的少府丞,刚正不阿一腔热血,永远走在最正确的路上,以为自己在为帝为国尽忠竭力,最后却落得个蒙冤而死的下场。
季慎之敬仰这样的人,也漠视这样的人。及至下狱赴死,季慎之也不后悔自己没能同少府丞一道。
大司农郑春海其人,与季慎之有几分相似。
绝大多数时候,他是个好官,满肚子装的都是民生大计。他这个官职,又麻烦得很,总要和各个官署打交道,与惹不起的王公贵胄世家大族周旋来往。库房里堆的烂账一本又一本,案头积压的政事瞧着都头痛。税收,军备,粮食……所有的麻烦活儿都和他沾着关系。
有时候转不过来了,就扑到闻阙跟前诉苦:我难啊,我真的难!
然后闻阙就帮着他一桩桩梳理明细,把乱麻似的问题剥开解决。郑春海老大年纪,人又胖,每每腋下湿透浑身臊味儿,闻阙不改其色。临别时分,他总要俯身下拜,诚恳道一声有劳闻相。
从某种意义上说,郑春海称得上一个“诚”字。
但他也不诚。
他手里握的权力和机会太多了,能捞的油水也太多了。
姜晏依稀记得姜荣昌和太子谈事时感慨道,任何人坐在郑春海的位子上,都不可能守住本心。算来郑春海的表现已经很是收敛。
就像季慎之被卷入朝堂浑浊的巨浪中无法独善其身,郑春海也不干不净做过许多手脚。早先时候世家大族蓄养私兵军耗极高,皇帝为了政局稳定不得不拿国库养着,可这钱粮总是不够分的。给哪家,给多少,都得掰扯很久。太子司澜自是要顾着姜氏,况且为了拉拢朝臣积攒政绩,太子自己花钱的地方也多。
在这种情势下,太子、姜荣昌搭上郑春海,吃了许多好处。吃出来的窟窿自然要补,做账就做到其他人身上,对方若是无法忍气吃亏,找上门来,郑春海便能推到太子身上,让人找太子说情。
说情么,要么讲好话要么送礼,太子吐出一部分钱粮来,再许诺别的好处,谁不满意呢?还能拉拢人脉。
所以这种事做了不少。
能被宿成玉偷到书信证据,说实话,姜荣昌真是活该。
姜荣昌不允家宅女眷干预政事,总认为女子短视。但他却赏识提拔宿成玉,以至于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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