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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姜迟只觉得听觉好像被屏蔽了,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屏障,只能隐约听见几个零碎的词句。
小狐狸暴躁地用尾巴偷偷地抽他。
楚衡好脾气地将他整个人都环住了,那双蛇类动物一般的竖瞳冷冷地看着同疯子差不了多少的老皇帝。
“陛下有所不知,所谓的长生之法还缺了一味秘密的材料。”
“那秘密就藏在,汴京城西郊,琉璃寺。”
……
“扶风。”苍老的声音在寂静的禅室里响起。
年轻而俊秀的和尚垂着眉眼低声作揖:“弟子在。”
明惠和尚一声比一声迟缓地敲着木鱼,长长的雪白眉毛顺着眉尾垂落,以往那只淘气的小狐狸最喜欢捏着明惠师叔这两绺长长的眉毛开玩笑。
只是现在……那只小狐狸不知道在那司空府过得好不好。
“琉璃寺,如今也已有了一百二十年的历史了,到了老衲这,却要葬送了。”
扶风心中浮起不好的预感,他皱起眉:“师父,这是何意?”
明惠和尚长叹一声,雪白眉毛都在发抖,木鱼声久久地在禅室之间回荡:“扶风,你是这一辈于佛法上最为精通的弟子,日后,守护琉璃寺的任务,便要由你一肩承担了。”
扶风向来是沉默寡言的,他低着眼睛,神绪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好半晌才艰涩道:“是要出事了吗?师父。”
“为师知道你心中有不忿。”明惠半阖着眼睛,“为了寺里的安宁,将他送去了司空府里。”
“日后若是你愿意,便将他带回来吧。”
禅室里木鱼声声,扶风抬起眼睛,望着那垂眸含笑满面慈悲的金身弥勒,薄唇不自觉抿起。
“扶风,为师当时做此决定也是为了你好,只是你命中注定有此一劫,躲不起也逃不过。”
“我观南阎浮提众生,举心动念无不是罪。”
老和尚眉毛在冷寂的空气中微微地颤抖,低声念诵的佛偈如同巨钟在扶风的脑中轰然响起,震得他头脑嗡鸣。
“人在爱欲之中独生独死,独去独来,苦乐自当,无有代者。”
年轻的和尚猛然抬眼,不可置信地望着溘然长逝的老者。
明惠和尚,圆寂了。
“师父?”
他声音颤抖着,又下意识去看那永远慈悲永远怜悯的塑金佛像。
他一步一步,几乎找不到自己身体的重心,就要往前跌倒。
师父圆寂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举心动念,无不是罪吗?”他喃喃着,脑中蓦然浮起弯着一双蓝眼睛冲他微笑的少年。
第183章 菩提(十六)
“司空月逃了。”楚衡坐在廊檐下瞧着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小狐狸, 突然出声道。
姜迟本来抱着一只陶瓷小缸赤脚坐在池边喂鱼,一听到男人这么说,下意识浑身僵了一僵。
“你, 你什么意思?”少年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池子里的红鲤张着嘴等了半天也不见有鱼食投下,急得纷纷跃起来啄着少年的脚趾和足心。
姜迟被这细细的痒意激得忍不住蜷起了小腿, 挂在脚踝上的金铃铛细细碎碎地响着, 好似落在湖面的细雨。
楚衡一把握住了少年的小腿,姜迟后心不稳整个人被迫仰进了他的怀里。
“小心掉下去, 被鱼吃掉了。”楚衡像是逗弄一个三岁小孩那样抵着少年冰凉的耳廓调笑道。
姜迟心怀鬼胎,低着眼睛蝴蝶似的睫羽一直紧张地发颤。
楚衡这个人情绪变幻莫测, 杀死人类就好像是随手碾死一只蚂蚁,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一时兴起,自己就会成为下一个被虐杀的对象。
“小迟,我把他杀了怎么样?”楚衡语气都是轻飘飘的, 冷静地像只是在处理闯进家里的老鼠。
姜迟反手抓住了楚衡的手臂, 因为太过用力, 指节都泛起瓷器似的青白颜色:“你,你不是说不会杀他的吗?”
“我只是答应小迟让你去看他一眼, 可没有说过会放过他。”
楚衡慢条斯理地解开少年的衣襟,露出他刻意留在上面的渐渐淡褪的吻痕。
司空月, 抢在他前面对小迟做了那么多连他都没有做过的事,简直是罪该万死, 千刀万剐也不足以解其愤恨。
更何况, 他居然还让他的小狐狸对他如此牵肠挂肚。
到底天色还是凉了些许,姜迟身上本来便只披着一件薄纱似的禅衣, 露出一截细痩莹白的小腿来。
如今被楚衡抱在怀里, 被凉风一吹, 便下意识地往男人漫溢着热意的胸口钻。
“不要。”他哆哆嗦嗦的,像是只被吓破了胆的小兔子,努力讨身上男人的喜欢,那张漂亮得令人着魔的脸蛋上浮起一点紧张的苍白,小心翼翼地凑近了楚衡的脸,笨拙而稚嫩地在男人脸上吻了一下。
“不要杀他,没有司空月的话,我早就死了。”
“那又怎么样。”楚衡的思维方式如同冷血动物没什么两样,不会有喜欢,也不会有感恩,唯一的执念就是这只梦里便时常蛊惑他的小小白狐狸。
本该按照他的个性,应该第一时间就把这分明是自己弱点,扰乱他心智的小东西处理掉,只是莫名地下不了这个手,只想把他锁在身边,用尽世界一切阴暗又下流的欲望将纯白底色污染至深黑,一辈子沦落尘泥,再也无法离开他。
当然这样阴暗的想法他并不会直白地同小狐狸说,只是像蛇类动物那样,一点一点用甜蜜的毒汁令他沉浮在无尽的欲海,除了他身边,便再也无处可去。
所以第一件事,当然是斩断一切除了他之外的联系。
先杀了司空月,然后就是琉璃寺众。
那个老秃驴死的倒是早,也免了他这一遭。
姜迟咬着自己的腰带,小小声地掉眼泪,压抑不住的呜咽顺着紧闭的唇齿散逸在微凉的暮风里。
池塘里的红鲤长久等不到投喂又四散着游开藏进了宽大的荷叶底。
少年宛若一枝被强行剥开膜瓣的柔嫩花枝,可怜得露出雪白的锁骨,和温软甜腻的胸膛,好像无辜又软弱的祭品,任由野兽似的男人将自己吞噬殆尽。
果然还是得想个办法逃跑。
姜迟昏昏沉沉地阖着眼睛,想起司空月同他说过的事,要去找扶风师兄,只有他可以救他。
楚衡始终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每次想要更贴近少年赤luo的如同羊脂玉一般纯洁无瑕的身体,那串该死的紫檀佛珠就会散发出业火似的高温灼烧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
“小迟,把佛珠摘了吧。”楚衡诱哄着他,拖着少年堕进意识昏聩的黑暗,虚无之中好像只剩下了男人可供依凭,离开他,姜迟就要堕进更深的地狱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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