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拗地望着他。
“刚刚还嘻嘻哈哈的,现在又摆出这副表情,你‘翻脸’怎么比翻书还快。”
看着这样的五条悟,直哉有些忍俊不禁地笑道,只是心底,却也涌出了些淡淡的歉意,他捧起五条悟的脸庞,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五条悟的眉心,脸上泛起些羞赧地微热,“嗯,晚安吻......快睡吧,悟。”
五条悟愣愣地看着躺在他面前的直哉,柔顺的发丝有些散乱地垂落在对方额前,被窗外的月光照亮,落下的零碎阴影,夹杂着细碎的光斑,好似满天星空都落在了直哉眼中,而眉心残余的湿热触感,也仿若渗入脑海,逐渐化开了他心底浮起的烦躁和那隐隐的不安。
余下的,只有眼前的这个人。
“好,”五条悟勾起嘴角,迅速地也在直哉的眉间轻吻了一下,随即再度将人抱住,脸颊蹭了两下,语气中满是抑制不住地欢喜道,“晚安好梦,直哉。”
只是,待到两人气息平稳之后,直哉却在黑夜中,倏然睁开了眼。
月光之下,直哉的影子越拉越长,渐渐凝聚成形,却又只从中抽出一缕细细的长丝,随着直哉心念所想,不动声色地悄然缠绕在了五条悟修长的中指上。
这些时日,随着直哉身体状态的越发良好,他的影子也渐渐恢复了些力量,虽还比不上从前鼎盛时期那般强势,但现在用来悄悄量一量五条悟的手指尺寸,倒也算是绰绰有余。
只要明天再用尺子量一下就好了,直哉看着影子心想到,随后合上眼,往五条悟怀中靠了靠,感受着弥漫在周身那熟悉又令他安心的气息,不多时,任由涌起的困意侵蚀着沉沉睡去。
————
清晨,横滨中华街,林明德如往常一般,早早地打开了店铺的大门,挂上[营业中]的招牌,将昨晚扎好的糖葫芦墩,一步一步挪到了门外。
“老师——”
突然,一声有些陌生的嗓音,夹杂着几分沙哑,在林明德背后响起,令他不由得浑身一怔,如今在日本,会叫他老师的人,用的还是地道的华语,也只有......
仿若近乡情怯一般,林明德沉默着犹豫了好半晌,才缓缓转身,看向身后的人影,映入眼帘的,不再是记忆中那小小的身形,已然同他的身量几乎一般高,长开的眉眼,较之幼时的稚嫩乖巧,更多了些俊俏成熟的意味,让林明德再一次认清,眼前的人再不是从前的小男孩,已经几近成年,只是......
“直......哉?”林明德愣怔地看着眼前的人,视线却忍不住一点一点地往上移动,直至对方头顶,顿了顿,“你的头发这是......?”
“诶,因为一些原因,所以去染了一下,”直哉有些紧张地挠了挠脸,虽说是他自己想要染的,眼下被林明德看见,却莫名有种公开处刑的羞耻感,他连忙拿起手中的礼物递向林明德,转移话题道,“那个......这是给您带的静冈茶!我还记得您以前说过它的味道很好。”
“啊?哦哦,静冈茶啊......”林明德接过直哉手中的礼盒,指腹轻轻摩挲着盒声,眉眼间染上了些许怀念,连带着嗓音也略微黯哑了几分,轻笑道,“的确,以前我最喜欢你给我带的静冈茶。”
“老师......”直哉想要说什么,几度开口,却终究还是沉默了下来,他注意到,林明德曾经还只是花白,夹杂着不少黑色的发丝,如今已经悉数变作了银白,乃至在发尾,还依稀有些泛出蛋壳般的浅黄色。
他遇见林明德时,对方便已是六十四岁,如今,两人有六七年未见,林明德早过了古稀之年。
“对不起,”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了这么一句,直哉哑声道,“这么多年没能来看望您,真的、真的很对不起......”说完,直哉深深地躬下了腰身。
“你这是做什么,起来,快起来,这——”林明德连忙将直哉扶起身,却在看见直哉泛红的眼眶后,不禁一怔,哑了声息,片刻过去,才用他那满是皱褶的手,慈爱地轻轻擦拭过直哉的眼角,浅笑道,“都快成年了,还这么喜欢哭鼻子,要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轻易哭不得啊。”
“是,老师。”就在林明德的动作,直哉伸起手背,将眼角渗出的水渍用力擦去,连带着擦红了眼眶周围的一圈肌肤。
“行了,咱爷俩也别在这儿傻站着,有什么话先进去再说吧,”林明德揉了揉直哉的发顶,一面领着直哉往店中走去,一面温和笑道,“这么早过来,吃早饭了吗?我正好煮了面条,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吃些?”
“不麻烦老师,我在来的路上已经吃过了。”直哉慌忙摆手道,“我还担心自己来得太早,会打扰您做生意。”
“嗨,小本生意而已,有什么可打扰的,”林明德笑道,随后一顿,像是想起什么,又匆匆跑到店面门前,将[营业中]的牌子,翻了个面,改作了[休息中],这才满意笑道,“这样就行了。”
“老师,这......”见此,直哉皱了皱眉,神色有些犹豫。
“没事儿,总归是我自己的店,我想什么时候休息就什么时候休息,”林明德拍了拍直哉的肩膀,朗声笑道,极好的精神面貌,透出了他如今依旧硬朗的身体,“行了,我们赶紧进去吧。”
“嗯!”直哉点了点头,看向林明德的眼中,一扫来之前的紧张与迟疑,尽数化作了对老师的濡慕。
“你先坐,我去泡茶,还是说你更喜欢喝牛奶?”将人引到内室坐下,林明德笑着问道,“早饭真的吃饱了吗,要不要再来点小吃?一日之计在于晨,早饭要是没吃好,这一整天可都会没精神,你看你,比小时候瘦了好多,细胳膊细腿的......”他说得絮絮叨叨,就好像面对自己的孙子一般,总担心直哉没有吃好。
“不用了老师,什么都不用,我真的很饱了,瘦也只是因为长高了,所以看着好像没什么肉,”直哉站起身,想要接过林明德手里的活计,“你要做什么我来帮忙就是了,不用麻烦招待我。”
“坐下,哪有和老师抢活计的,”林明德故作严肃地将人重新按了回去,“你就给我乖乖坐好,不吃东西,那就来杯牛奶,你还在发育期,多喝点牛奶好补钙,这总没错。”
说完,林明德便直接转身去了厨房,直至看不到直哉后,才佝偻了身形,看着手中的茶叶礼盒,轻轻摩挲,无声无息地模糊了视线,只是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无法抑止。
......
一老一少就着静冈新茶的清雅茶香,和牛奶的奶香,在满是焦糖甜味的房间中,一句一句地聊了许久,多数时候都是林明德在询问,而直哉一一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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